“卫淮!卫淮!快!快!”蓝玉坤转身急忙往洞外边喊。
哼哧哼哧,微胖的卫淮终于爬到了。
珞珈早就将自己要离开离狐去找蓝痕之事告知并请他协助,这地道便是蓝玉坤着心腹挖的,他是她最后的保险,今日是没有办法才发了信号。
不巧,卫淮和蓝玉坤是至交,正叙话朝廷局势,一听说是珞珈有难,杀了盯梢的士兵,再见狐心宫有火光,这才走了地道赶来了。
这时看来,珞珈也是占了天德月德贵人星,雪中送炭,绝处逢生。
卫淮简单查看后说:“不妙,这是动了胎气,要生了,快快,准备!”
招呼了素女和小竹子铺干净的布,尤子昂和毕想走到了远处避嫌。
“你坚持住,有我在呢!”卫淮安慰珞珈。
珞珈闭上了眼睛,听从卫淮的指导,随着疼痛有规律地呼吸。
珞珈很难受,不是身体,而是心,为什么?这一世的她,每当重要的时候,他希望的人,阮心虚,姜木里,他们总是不在身边。
或许,这就是她的命运吧,像是在海浪里浮浮沉沉,似乎远处有块浮木,想着用力去抓,这一用力,“啊!”
一大团东西脱离了自己,终于浮上了水面……
珞珈知道,是生了,眼角的泪不争气地又滑落了。
起伏的胸口是自己快速心跳声,除此外缺了什么。
安静,对,安静……不!不对!这很不对!
卫淮剪断了脐带,专业地进行了处理,随后抱住婴儿,不可察地跟其他人摇了摇头。
“他……活着吗?”狭小的空间,珞珈无力的问话清清楚楚。
“是个王子,不过……太小了,不到六个月,你平安就好,以后还有机会……”卫淮说。
“呜呜…….”小竹子已经哭起来。
珞珈的泪水不断从眼角无声滑落。
“珞珈…….”素女抱着她想说什么,却也说不出口。
静默。
“走吧,这里也不安全,我们走吧…….”珞珈打破了沉默的局面。
“……不急这一会儿,出口是护城河,尚不安全,不定还要周旋……”蓝玉坤也是可见的疲累,想了想,他又问珞珈:“还要走吗?”
“走!就今天,也许我就该待在苍龙,就不会这么多人因我而死,因我而累,走吧……”珞珈抹掉眼泪轻轻地说。
没人搭话。
“小竹子,把孩子给我…….”珞珈转向小竹子。
小竹子将包好的婴儿慢慢地给珞珈,她身子半靠在墙上,双手接过,打开,仔细端详。
很小很小,白白瘦瘦的,闭着眼睛,或许是在熟睡,婴儿不是只会睡么,珞珈伸出手指慢慢地移向孩子的鼻子,越近越哆嗦,停顿了几秒,果真是没有呼吸,再颤颤巍巍摸摸额头,是冷的。
“啊....!”珞珈抱紧孩子,一阵悲吼声从沙哑的嗓子里又压抑又放纵地发出。
地道里回荡着一个女人的悲痛嘶吼声,只是,怎么也不会传出去。
就像心中的悲痛,没有人比本人更感受得到痛。
她想尽办法保护的孩子,终是没有保住。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阵难过。
窒息的沉默。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很久。
“他,还不能现世,暂且留在这里,我可怜的孩子……对不起,对不起……”珞珈一直亲着冰冷的小脸蛋,脱下了外衣细细地把他包裹好,放在隐蔽的平台处。
“走!”珞珈转身对着低头沉默的大家说,“你们一个都不许出事!”
到达护城河的出口,外面已经破晓,暴雨已经渐渐平息,只有微弱的小雨诉说着这一晚上的悲鸣。
小路子在护城河下的一个陡坡等着,蓝玉坤交给珞珈手令和令牌,叮嘱了几句,和卫淮趁着夜色先行离开了。
珞珈要毕想和素女也一道离开,如今毕仁还不知道是他们俩,可毕想却不愿意。
“你权当是我赎罪吧,我要送你安全才离开。”毕想很坚定。
“我,有许多话要问你,要跟你说,可是显然现在不是好时机,我得搞清楚。”素女也不走。
珞珈没有劝,麻利地换上叫花破衣加上泥巴黑灰糊面,找了个角落等着开市。
很快,街面的早市小贩们出来营业了,街上的人越来越多,在角落的几人听到了街面的热闹和低声的议论。
“这一晚上的,离狐翻天了?”
“围宫之战!”
“啥?”
“嗐,瞧你睡的死猪样,我大晚上尿急起来看到狐心宫走水了,红彤彤一片……”
“怕不是死了很多人?”
“别瞎说!”
....
“宝兔昨夜又和北防军干上了!”
“昨夜?是啊,还没有退兵呢,还好离离狐城远着。”
“唉!宝兔还不都是被逼得!”
“嘘!”
……
“你看了告示没?”
“怎么没看,毕监国,早上官员们都到中书省议事去了。”
“听说,姬后死了?”
“死了,昨夜宝兔军进宫屠杀,见人就杀!死了很多官兵,得亏毕尚书救驾。”
“这,那王上呢?”
“那谁知道,反正没见过王上,怕不是也重伤还是……”
“可别说了!现在不是毕尚书监国吗?这离狐天又要变啰!”
“哎,哎,说什么呢!你们不好好干活了!”
……
身边几个人不约而同看了珞珈一眼,珞珈知道,是大家想知道又极力在忽略的一个信息:“姜木里到底去哪儿了?”
珞珈摇了摇头,她还在想那个孩子,孩子留在了地道里,等安全了再好好寻一个地方……
想着,眼泪又开始不自主,珞珈硬生生憋回去了:她的人不能再出事了!
离狐城的关卡比平时森严了许多。
她拿不定毕仁是否知道他们死里逃生了。
有了蓝玉坤的手令,神不知鬼不觉地走是容易的。
不过,走之前她要找人,几人就在城门附近的角落里做乞讨状。
小路子去了月夕楼很快来了。
小路子说:“我没说姐姐现在的事情,只问为什么出兵,夏荷说,他早知道你会问的,说是‘人各有志,各取所需,各安天命’,就这十……十二个字。”
“各安天命?”珞珈重复这几个字,苦笑,“我就不该信这天命!”
“对不起,毕想,素女,我还不能走,我不能让更多的人因为战事而亡。”珞珈对大家说道。
“我陪你,死里逃生过一次,还怕什么?”毕想说,众人也点点头。
珞珈环顾了大家一眼,似是问话又似自语回到正题:“涂文,为什么没有动静?”
“姐姐,涂府确实动静,不过昨夜有人偷偷出城了!”小路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