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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河从来都知道自己是个棋子。

穿越至此的原因,与江秋皙的交汇,《大混沌诀》的由来……

种种他身上所无法解释的缘由,都在不断告诉他,自己从来没有获得过掌握自己人生的机会。

在人生的种种岔路上,他看似拥有选择的权力,却总是被推着做出选择。

命运便是如此。

每当你看似做出从心的选择之时,却从不曾考虑过,那个选择是因你的性格,你过往的人生等种种因素相叠,而势必做出的决定。

好比当年江河决定离开鲤国的那一刻。

江秋皙并非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

但鲤国所发生的种种令江河意识到自己的渺小,他又早早决意帮江秋皙挽回危局,致使他注定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这些道理,江河都明白。

只是这种事对曾经的他而言,根本没有去细想的必要。

他太渺小了,小到哪怕知道了一切真相,也挡不住被命运向前推动的洪流,所以他也懒得多作考虑。

既然已是棋局的一子,待棋局将近尾声之时,哪怕不去细究,一切也终将水落石出。

江河已经意识到,今日,便是水落石出的那一刻。

眼前的姬轩辕早已洞悉了一切,早在他来到这世界的数百年前便已经着手布局——

他是仙朝的缔造者,许是这世上对龙气掌握最深刻的修士。

也唯有他,能培养出吞噬龙气的蛊虫,再将这虫子悄然塞给虫蛮,诱使他前往东海一角的千年小国……

一切如他所料,江河出现在鲤国,破解了危局,从中得到了这只出自他手的蛊虫,甚至知晓了龙气能掩盖污浊的真相,再于毫无所觉之时,用这虫子抵达仙王朝,悄然而自觉地落入他的掌心。

“这、这……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扎在他脊背的虫蛮哀声道。

他怎也想不到,原来当年将蛊虫赠予他的人,竟是仙王朝的主人!

他还以为对方只是单纯的贪图龙气罢了……

人类果真是相当狡猾的生物!

“闭嘴!”

他在心声中替自己不断辩解,青玄子却是听得有些不耐烦,大骂一声,不作多言。

江河没想到,到了如今这时刻,最能沉得住气的,反而是这小老头。

许是因为他本就死过一次,本就明白自己只是浊仙的一枚棋子,如今才没有更多的反应吧……

他本就是为救爱女而活,是不是棋子,于他真的无关紧要。

于这些手眼通天的人而言,他们这些小人物,也真的无关紧要。

江河忽然想起那个隐姓埋名,抵达鲤国的女子——

亦是有她相助,才使得自己寻到荡平污浊的机会。

她当然也是背后的推手之一。

也许她与眼前姬轩辕的立场并不相同,却是这一个个潜藏在幕后之人,造就了如今这一切。

他的思路愈发清晰,只剩下一事不解:

“你大费周章引我来此,而不是直接杀了我,到底为了什么?”

“我杀不了你。”

姬轩辕冷笑道,

“你与那丫头同生共死,我又如何能杀得了你?”

“孟羌娥……”

江河恍然意识到,塑成这一切的关键,那唯一的困惑也迎刃而解,

“你不能杀我,更不能杀她。污浊以七情为食,你诱我前来,是期望我的存在助长她的思念,容纳更多的污浊?”

姬轩辕并未回答,但江河却认为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那你为何不直接将我困住,反倒多此一举,让我自己前往此处,平白给了我喘息的时间……”

“噤声。”

姬轩辕的声音陡然更浑厚起来,天音震震,霎时间压得江河透不过气,

“你以为你是谁,值得我回答你的问题。”

他似是觉得江河太过聒噪,虚手一指,一条金龙自指尖穿梭,生生锁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倍感窒息。

江河心中烦闷。

急于求解,无非是意识到眼下所见的一切,未必是真正的真相,可种种疑惑永远只差一口气才能解开,实在让人恼火。

可姬轩辕已彻底熄了与他多嘴的心思,虚步一踏,那熠熠金芒已近在咫尺,再前一步,眼前豁然开朗。

江河看清那金芒的源头——

那是一只扎根在地窟下的金爪。

一只被污泥覆满全身的爪。

金爪之巨难以形容,江河只觉自己偌大个人站在那金爪之下,甚至比不上它指间的一片龙鳞。

那金芒根本无法被污浊遮蔽,饶是泥海已将那爪子淹没殆尽,也仍然能看清那金光勾勒的轮廓。

江河自是看不清这爪子主人的全貌,却明白这千年的气运早已在不知何时化作了实体,以金龙的面貌匍匐在这国土当中。

这爪子只是千年国运的冰山一角,却也足以令江河心惊胆颤。

灿金龙气下,他能瞧出那泥海涌动的轮廓,它们似是在不断膨胀,向姬轩辕身后的岔道流淌,汇作了江河一路以来所看到的污浊,像是一处喷薄泥浆的泉眼,像是一个不断成长的婴孩……

“扑通——”

泥海之中,忽然钻出两个浑身沾满黑泥的修士,也正因浑身黑泥,才使得看不出他们面貌特征。

江河已说不出是污泥裹在他们的身上,还是他们的每一个毛孔都钻出了污泥,只能见到这两人的五官不断有泥浆渗出,滴落在了地上,又犹如血管鼓动般流淌回他们的脖颈。

两人并不在乎自己的面貌,只待看清来人的那一刻,齐声跪拜道:

“庆喜拜见圣主!”

“郁愁拜见圣主!”

他们的身份已无需多疑。

江河心中苦笑一声,只觉自己与这两人的渊源也算长久。

他当然没见过他们,可初出茅庐时赖以为生的丹药,怕是就出自这两人的手笔。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认识二人不假,这两人却也像是见过他一般,用那流淌着黑泪的狰狞双眼死死瞪着他。

半晌,庆喜大笑道:

“一模一样,果真是一模一样!这世上竟真有如此玄奥之事?”

郁愁却唉声叹气: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看似自由,皆是囚牢。该是命中注定啊,命中注定……”

姬轩辕并不在意两人态度,随手一掷,把江河摔进了眼前的泥海里。

江河只觉眼前污浊涌来,阻挠了他的视听,身上不知何时缠绕的金龙困得他动弹不得,任他随泥浆涌动向更深流去。

而泥海之外的姬轩辕,眼看江河越流越远,只是深深叹息一声,叫人觉得惆怅:

“这么多年,辛苦二位了。”

“圣主言重了。”

庆喜嬉笑道,

“苟延许久,也不过为了心中所愿,若论辛苦,远远比不上您才是。”

郁愁轻轻点头,哀叹一声:

“已经过去这么多年,还是好累、好累……也该歇息歇息了。”

姬轩辕缓缓点头,不顾他们浑身沾满的泥浆,只轻轻拍了拍两人的肩头:

“一切有我,你们……好好休息吧。”

那拍在两人肩头的手兀自用力,两人瘦削的肉身便似水一般化在了他的手里,汇入到他脚下的泥海之中。

转瞬间,他耳边便再也没了笑声与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