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
秦朗率兵在城寨前叫阵。
身后军士摇旗呐喊,军容整齐,再加上昨日胜仗,将士们士气高涨。
“北海相胆敢举兵叛变,如今没有胆子应战吗?”秦朗冷声大喝。
他已连叫三阵。
大刀斩杀两名敌将。
眼下胸中豪气万千,热血澎湃,想要再斩这第三将。
然而。
任凭己方如何呐喊,敌军营地鸦雀无声。
没有武将敢来迎战。
“让秦朗回来吧,今日就到此。”
大营中,陈登淡淡地吩咐手下。
“还有,明日换其他将军去叫阵。”
听到这话,左右侍从愣住了。
临阵换将于军不利啊。
况且秦朗骁勇善战,连斩双将,气势如虹,下邳城其他将军显然做不到这点。
“大人,您莫不是想……”
陈登轻轻摆手。
让侍从不要再说下去。
“按我说的做。”陈登声音带着不容置疑。
有些事情,心里面清楚就好,不必说出来。
这次北海平叛。
他不希望有人抢风头。
片刻后。
鸣金收兵。
接到命令的秦朗面露不解。
这几日,他自认事事做到,太守大人的吩咐,没有半分纰漏,正面战场令敌闻风丧胆。
为何偏偏在这时将他换下。
秦朗不明白。
“陈大人命令,在下只是代为传达。将军若有困惑,可去找大人问清。”参军曹掾摇头说道。
言外之意,自己只是个传话的,您要表达不满可以,但要去问陈太守。
秦朗眉头皱起:
“去就去,我行的直做的正,为何不敢找大人问清楚。”
言罢,一甩甲胄,大步走远。
“到底是年轻将军啊。”
在他走后,曹掾摇头自语,脸上充斥几分感慨。
谁看不出来,这次出军讨伐北海,是司空有意考量陈大人。
连统率徐州的徐晃将军,都在故意回避,给其让路。
你一个没有背景的阵前偏将,还敢抢风头?
大营中。
听到外面响起的急促脚步。
陈登微微抬眸。
似乎已经预料到秦朗到来。
秦朗躬身说道:“末将秦朗,见过太守大人。”
“你有何事要报。”
“末将听闻,太守欲换车前将军替我出战,末将心中甚是疑惑。军前换将,着实不宜。”
陈登闻言,扫了一眼低头的秦朗,只是淡淡说道:“元明……实不相瞒,我故意作此部署,就是为得让孔融放松警惕。”
“你的锋芒太盛,需要藏一藏。”
后面一句,可谓一语双关。
让秦朗面容顿时愣住。
抬头目光复杂的看去。
“行了,想必你已十分劳累,快些下去修整吧。”陈登拍拍手掌,笑意和善的说道。
秦朗立在原地。
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最后。
他无奈的应了声。
……
与此同时。
江面之上,几十艘战船搭载着密密麻麻的军士,正随着风浪摇晃。
风大浪大。
不过对于熟悉水性,自幼就在水中戏耍的南下子弟来说,这都算不得什么。
船舱里。
一片寂静。
韩当陈武二人。
眉头紧锁,不时还发出叹气声。
终于。
就在气氛凝重到极点时候,韩当开口了。
“子烈(陈武字)觉得,咱们这次能有几成胜算。”韩当正色道。
取庐江之事,没经过长久合议,单凭主公一时之意,甚至连远在富春的大都督都不知情。
因此。
韩当并不看好出兵结果。
别部司马陈武,露出思索神情,经过一阵认真思忖,他最终摇摇头。
“毫无胜算,你未免太悲观了吧。”
韩当脸上显露惊容。
他原本预估的是四成左右,心中还道是不是太低,对主公有冒犯意味。
可没想到。
陈武这小子更狠,居然连一成都没有。
幸好主公乘坐其他船帆,否则要听到这话,还不得勃然大怒?
“将军,在下意思是,这场仗很难说。”陈武闻言哭笑不得。
这么劳师动众,怎么可能一点胜算都没。
“将军细细回想,主公年少不假,可从来不是鲁莽之人,他决定攻打合肥,必然经过深思熟虑,只是你我不知罢了。”陈武直言相告。
不同与征伐拉满的先主孙策,这位年纪轻轻的少主公,或许不擅带兵打仗,但眼光绝不会差。
韩当充满诧异。
见此。
陈武摇摇头。
将军还是想得太少,主公要真是容易冲动,怎么可能会有那么详细的作战策略。
俨然对合肥思虑多时。
再加上,碰巧赶上北海叛乱。
总的来说,此战未必不会如愿得胜。
韩当有些不悦。
你小子有话就直说,露出这表情算什么。
就在他想要追问时。
外面忽然响起一阵骚动。
有情况!
韩当瞬间起身。
江淮一带,不光江东水师,荆州水师也时常能见。
毕竟江面宽广,不可能完全把控。
两人对视一眼。
迅速掀开帘子走出。
只见远方茫茫江面上,横着些许船只。
依稀能看出其旗帜样式,很容易能识别出来。
荆州水师。
“应该是在巡视。”韩当经验丰富的说道。
江东荆州,彼此都在互相提防。
江面上发现敌船不足为奇。
要是真看不到才令人奇怪呢。
“要不要命人乘快船驱赶。”陈武问道。
韩当摇摇头。
没有必要,近年来双方都怕对方乘江而袭,故江上防御都派了大量人手。
只要对方不距离过近就行。
况且。
主公就在后方船艟。
还是尽量不要生事为好。
此行目标是合肥,别把荆州也搞进来。
韩当叮嘱手下军士,不要招惹,随后便和陈武返回舱中。
只把这当成出征路上一个小插曲。
殊不知。
荆州探查船中的军士,却对此事无比重视。
连忙回到附近营地。
半个时辰后。
荆州水师校尉蒯钧,面含严肃,望向跪在地上的几人,神色凝重问道:
“你们说得可是真的?江面有大批江东战船?”
几名军士顿时点头如捣蒜。
“天色昏暗,但的确能见到许多战船,目光所及,起码十余艘。”
听闻此言。
蒯钧脸色变了变。
十余艘战船,起码有数万军士。
江东这是要干什么?
短暂思忖过后。
蒯钧还是决定要先派人回襄阳禀告。
此事万不能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