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立门前的何肆其实有些无措,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十分吓人,却是无法获知何花何叶看到自己后会是作何反应?
护坦何肆就感到有两个人扑进怀里,何肆一个趔趄,差点栽倒。
何肆感到两位姐姐哭了,赶忙以气机振声道:“我没事,你们现在看到的都是假象,二姐,先把那个梦树结给我。”
何叶听到何肆的话,边哭边把手里的梦树结递给何肆。
何肆握住梦树结,瞬间,何花何叶眼前一晃,何肆不再是那副只有眼窝没有双眼的恐怖模样,而是眼神精亮,面色红润,不见一丝颓然。
两姐妹登时愣住。
何花一脸不可置信,就要伸手触摸何肆眼眶,何肆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已经被障眼法笼罩,却是赶紧握住她的手。
障眼法,顾名思义,只能障眼,夜航船上宗海师傅曾说过,所谓的障眼法,其实好破迷障,曾有“我心匪鉴,不可以茹。”一言以蔽。
是经不起细细推敲查勘的。
何肆以气机振声道:“刚才都是在做梦,现在好了,别担心。”
忽然何肆感觉到自己手中攥着的何花手掌一颤,此刻的他伏矢魄完全沉寂,却是毫不犹豫转身,挥出手中龙雀大环,没想伤人,只是以气机拨草寻蛇。
他知道身后必定有人!
如今的何肆可不会天真的以为自己真就渡尽劫波,反倒更像是惊弓之鸟,梦中和刈禾所言甚多,也交代许多,回家之后,要早做准备,防患未然。
却不曾想是刘传玉去而复返,就站在何肆身后,伸手轻易握住龙雀大环,气机逸散。
何肆感觉那股熟悉的气机,略松心弦。
刘传玉松开手,按住何肆肩头,气机引入,之前他走得最为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身上自然也没有一丝伤势。
何肆耳边传来隐约雷鸣,夹杂含糊不清的声音,“是我,别担心。”
刘传玉自然一眼看破障眼法,比起之前见面,何肆又瞎了一只眼睛,气机巡视之下,居然连心脏都没了。
如此伤势,叫他也不免触目惊心。
刘传玉的续脉经,也叫十二甲赓续法,自然是比何肆学得要正统许多。
肾主耳,耳为肾之窍,为肾之官。
刘传玉属于续脉经修成的青色气机游走何肆六阳经、足少阴经等诸多经络,经耳门、听宫、听会、翳风,疏通耳窍经脉,配中渚、外关、阳陵泉、三阴交、足三里,清泻肝胆、调理脾胃,帮助他重获听觉,否则拘泥语言障实在是太过不便了。
何肆感觉到体内四气骤生,不禁赞叹,这续脉经不愧是疗伤圣品功法。
他能感觉自己的双耳破漏之处正在缓缓愈合。
赞叹之余,赶紧偷师。
当初庾公公替自己疗伤,自己习得续脉经一鳞半爪,已是受益匪浅,现在这机会又到眼巴前,岂能错过?
刘传玉心如明镜,见何肆还有闲心偷师,倒是舒心,也不藏巧于拙,虽然不至于大大方方展示,但只要不明着示下就好,也不算坏了规矩。
仅是片刻之后,何肆便发现自己双耳已经隐约能听见一丝声响了。
刘传玉为了试探,聚音成线道:“接下去怎么疗伤,你应该已经学会了吧?剩下的就自己做吧,一旬时间,足够痊愈了,你同时修炼续脉经、透骨图、阴血录,三门功法虽然并不同源,却是天造地设,互为表里,须得好生研习,不可懈怠。”
何肆只听依稀听清了大概,却也足够欣喜若狂了,毕竟耳背和耳聋可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情况。
刘传玉没有收手,而是开始替何肆复通肩颈之处的诸多脉络。
换作何肆自身运转续脉经,大概觉得纷乱复杂,无从下手,刘传玉却是信手拈来,有条不紊,毕竟这位当初也是二品在望,而且经历过一次破而后立的存在。
刘传玉歉声说道:“抱歉,之前弃你而去了,实在我是这条性命,还有另有用处,暂时不能舍弃。”
何肆摇摇头,“刘公公不必如此,小子已然感激不尽……我师伯,就是那个使刀的刀客,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之前屈正是被刘传玉带走的,通过心念相合的大辟,何肆也知道了他的伤势极重,对此十分记挂。
刘传玉说道:“不算太好……他的浑身经脉骨骼尽碎,奄奄一息,我现在把他安置在你家了,筋脉损伤我已经帮他接续了,静待时日即可恢复,至于骨伤,只是透骨图不能授人以鱼,我也爱莫能助,毕竟我身上所有之物都是天家所赐,不能轻易举以予人,好在你也会透骨图,甚至境界犹有过之,如此,境地倒也不算太糟。”
何肆闻言稍稍放心,又是问道:“那李大哥他怎么样了?”
刘传玉想了想,直说道:“不太妙,已近油尽灯枯……”
李嗣冲最早与“宗海和尚”有过一场不算短暂的正面交锋,之后又一直以箭矢远攻干扰,使得是先伤己后伤人的手段,本身承伤最多,后来强行跻身四品,又受了“宗海和尚”身体的倾力一拳,碎了心脉,最后还借了全部修为给何肆,自然就无法压制伤势,维持生机,如今倒是命悬一线。
刘传玉不懂霸道真解,也无法对症下药,只能勉强为其续命。
何肆闻言顿时揪心不已,以气机嘶哑发声道:“刘公公,我或许有法能救他,劳烦你带我过去。”
刘传玉却是传音道:“不急的,你现在也不是完好之身,同样命在旦夕。”
何肆毅然摇头,“我没事的,暂时死不了。”
刘传玉安抚道:“他同样暂时死不了,别急,我先帮你救活身子吧,你现在这悬丝傀儡、提线木偶的手段可不是长久之计,时间一久,积疾难愈,只怕武道再无重修的可能了。”
何肆这才咬牙点头。
刘传玉便扶着何肆走进寮房,二人上床,盘膝而坐,开始运功疗伤。
何花何叶站立一旁,没敢说话,怕打扰了他们。
何肆却是以气机震动出声,只是格外的喑哑难辩,“我真没事了,好着呢,晚些咱们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