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年!”
曾郡色厉内荏,将樊艳挡在身前。
李嗣冲对着樊艳郑重其事道:“我虽只有三成把握救你,但我却有十成把握杀了这一只耳给你偿命。”
李嗣冲霸道真气再度萦绕周身,血色翻涌,就要出手。
何肆慌忙劝道:“李大人别这样,还有得谈。”
李嗣冲摇摇头:“我从不受人威胁。”
何肆对着曾郡喊道:“只要你放过艳姐,你可以走的。”
曾郡摇摇头:“失去筹子的赌徒,可是会被请下台的。”
李嗣冲一张口,吐出一颗红色的唾沫钉。
对着樊艳射去。
“你错了,在我眼中,你根本没有筹子,我不在乎她的性命,要么她死你死,要么放人逃命。”
何肆一直想说服自己相信李嗣冲,但感受到那一股凌厉至极的气机攻伐而去,他还是忍不住出就要飞刀出手。
阿平一手拍在何肆肩头,将其按捺。
曾郡面色阴沉至极。
却是定住身形,不闪不避。
逃命?他可不信李嗣冲会轻易地放过他。
曾郡将樊艳微微移动,本该穿心的那一枚唾沫钉透过她的肩胛。
被自己以气机挡住。
樊艳口吐鲜血,只剩下半条性命。
李嗣冲笑容狰狞:“你试试看她能不能挡住我这第二口唾沫钉。”
曾郡怕了,幡然醒悟。
这人都敢弑师,怎么会在乎同伴性命?
他服软道:“李永年,我放人便是,你后退百步!”
李嗣冲直接摇头拒绝:“不可能。”
竟又是一口唾沫钉吐出。
何肆低喝道:“李大人,他说放人了!”
一旁的阿平牢牢按住何肆,笑道:“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何肆攥紧拳头,出离愤怒。
“李永年,算你狠!”
曾郡一掌打在樊艳后背,两条铁线虫钻入其体内。
他大喊道:“十息之内逼出,还有得救!”
樊艳像片花瓣一般零落,曾郡身形闪动,夺路而逃。
李嗣冲并未追杀曾郡。
孙素灵几步上前,抱起跌落泥里的樊艳。
“快救人!”
许芜施展秘术的时间早就过了,现在倒欠六分气机,提刀都牵强。
李嗣冲站在原地,血色气机逸散,恢复成血人模样,没有动作。
他对何肆说道:“小子,去救你的艳姐吧。”
何肆闻言有些惊慌失措:“李大人,我不会啊。”
李嗣冲指点道:“用霸道真气,将她背后肩井穴、太阴穴两处的虫子焚化就是了。”
人命关天,何肆不敢怠慢,开口道:“李大人,要不还是您受累出手吧。”
李嗣冲站立不动,目不能视的何肆看不到他背上是一片漆黑焦炭。
方才和许芜二人回赶之时,相遇貔貅道人,一道蓄力已久的掌心雷攻向孙素灵。
李嗣冲以后背替孙素灵挡住一掌,险些断了脊柱。
他强行装相,霸道真气全开。
貔貅道人一击不中,远遁而去。
李嗣冲如今是外强中干,虚有其表。
能骇走曾郡,已是意外之喜了。
孙素灵冲何肆喊道:“别磨叽了,两处都是死穴,拖不得。”
何肆一咬牙,快步走去。
他从孙素灵手中抱过樊艳,霸道真解运转,血色真气注入。
果真感知到两处外物,是正在往心脉游移的两条铁线虫。
何肆运转霸道真气侵略如火,轻松便将两条铁线虫焚烧殆尽。
阿平上前一步,适时出声道:“小子,买卖已成,将老头子的刀意给我吧。”
李嗣冲却出声提醒道:“现在不能给,小子,你体内的霸道真解全靠刀意压制,没了人屠的刀意,顷刻间便走火入魔,自焚而死,成为一摊血食。”
阿平觉得李嗣冲多言,满不在乎道:“他死不死,与我何干?”
何肆拄刀佝偻站起,呕了两口心血,再次抬头,狼狈道:“我不会食言的,确实是答应了给你,只是也没敲定时间不是吗?”
“小子,你这是玩赖的?”
阿平一愣,气机按住何肆,神色可怖。
“你们这一个个,伤的伤,残的残,还有哪个拿得出手的?信不信我把你们都杀咯?”
李嗣冲嘴硬道:“你可以试试。”
真到了危急存亡的关头,他是不介意以霸道真解入四品的。
只是有点怵那个还在甲子荡魔的斩铁楼主人。
不过背靠天家,袁老托底,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而且袁饲龙曾说过,斩铁楼主人甲子荡魔,荡的根本就不是魔头,而是化外之人。
化外之人对于这方世界,形同于魔。
何肆摇摇头,对着阿平认真道:“师伯,我只是还不想死呢,您再给我几天时间吧,该给的我一定给你。”
听到这声‘师伯’,阿平竟出乎意料地受用。
他点头笑道:“行,就冲你这声师伯,我再宽限你几天。”
只是那语气,活像是讨债的同欠债的说词。
许芜出声道:“今日看来是走不了了,不如先回胡府吧。”
一行人没有异议。
收拾残局,一行人再度回到胡府之中。
胡家管家丫头见到刚走不到一个时辰再度折回的几人并不感到惊讶。
胡万山本就是小重山分坛一处话事人,这些下人也都是训练有素。
各行其是,劈柴烧水,准备疮药,牵马喂草。
何肆积薪厝火,早就忍耐不住。
他回绝了众人,被福儿搀着回到屋子。
何肆感觉腹中血火中烧,清明不复。
阿平倚窗看着何肆,不无担心道:“还忍得住吗?忍不住就死咯。”
何肆听之不闻其声,心中祈求道,“宗海师傅,小子这次全仰仗你了。”
何肆摆起锄镢头的架势,他不知这禅功对压制自己的走火入魔有没有帮助。
只是病急乱投医。
方凤山,京北第一丛林,毗云寺中。
正在做功课的宗海师傅忽然抬起头。
何肆耳边响起宗海师傅那温润的声音:“小何施主,您找我?”
天耳通,能听闻三界六道众生苦乐忧喜之语言,及听闻世间一切之音声,无有障碍。
何肆忽觉心安,体内的霸道真解和人屠刀意都变得驯服起来。
一念空时万境空,重重关隔豁然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