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消退后翻腾不止，升腾起黄色的硫磺烟雾，刺鼻的味道越来越浓郁。
海底山脉逐渐从海面浮现，夕阳沉海的背景衬托下，显得神秘而可怖。
“这……不能再前进了啊。”
“两位，我在海上待了大半辈子，这片……山脉，不，这座岛屿从海底升上来，闻所未闻，再靠近恐怕有危险。”
“咱们……咱们要不把船先停了？”
杰哥瞪大眼睛，由于极度紧张，脸色都扭曲了。
把头沉声道：“的确不能再前进了，先在外围观察一下！”
听到把头同意后。
杰哥冲到驾驶舱，关闭发动机，又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虽然发动机已经关闭，但大家发现，船在缓慢向升浮的山脉靠近。
可想而知，水下暗涌的流速。
船慢慢靠近露出水面的黑色山脊，我甚至能看到湿漉漉的山壁上淌下一股股的细腻海沙。
巨大的青贝，每一只都超过成人的手掌大，附着在山脊两侧，颜色缤纷的珊瑚礁旁，全部张开贝壳，露出里面洁白的贝肉。
此刻，这贝肉正冒出滚滚热气，隐约可见其中闪烁的光点。
陶玄死死的盯着这些海中贝类，若有所思道：“这些深海巨贝都孕育出了海珠，在刚才都像是被沸水煮熟了，所以才会出现这种异象。”
“难道，这海眼真是一座海底火山？”
贝肉被煮熟后，散发出极腥的气味，和硫磺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嘿嘿，终于是到了目的地，刘把头，咱们还是把无关的人先清理掉吧？”
就在这时，刑雄阴恻恻的冷笑声传来。
他盯住杰哥，眼神淡漠，仿佛看一个死人一般：“不好意思，你终究不是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我对你不放心。”
“秘色瓷事关重大，万一你在外面说漏了嘴，兄弟们都要跟着倒霉。”
我心头一沉。
刑雄这是想卸磨杀驴了。
杰哥在海上当了一辈子厨师，船上的其他职业技能他并不专业，但比我们这些生手强得多。
之前我们的任务，是来到海底龙眼，按照复国书的内容找到沉船。
有杰哥在，至少大家每天能吃上三顿热乎可口的饭食。
但到了这里。
杰哥的作用可有可无，还有泄露秘色瓷的风险。
一旦我们得手，刑雄就会迅速使用卫星电话，通知外界来接我们。
“我不会说出去的，关于这艘船上的一切……我都可以保密。”
“刑把头，我只是一个厨子，杀了我谁给你们做饭？”
刑雄不屑道：“我们可以吃干粮！”
杰哥继续道：“是！你杀了我，是可以让我永远闭嘴！但你能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说出去吗？”
杰哥声音发抖，但还是想要说服刑雄。
刑雄不为所动，拿出手枪指着杰哥，淡淡道：“至少可以减少被外界知道的概率。”
“刘把头！陶大师！”
“你们……帮我说句话，行不行？！”
杰哥啪的一声跪在两人面前，头狠狠的在甲板上磕，发出“砰砰砰”的声音。
这声音令人心惊胆战，小樱别过头去，用手捂住耳朵。
不忍心再看、再听。
我看向把头，把头眉头紧皱，也在思索方法。
我猜船上南派和北派的关系十分微妙，尤其是南派死了人，现在只剩下三人的情况下。
把头更要注意不能刺激到刑雄的神经。
所以，把头没有开口。
陶玄也只是翻了翻眼皮，叹了口气，一脸淡漠。
“求谁也没用，你踏上这艘船，这就是你的命，就像我死去的弟弟一样。”
周耀文双手抱胸，冷漠的说道。
“我如果一定要杀你呢？”刑雄俯视着杰哥。
杰哥抬起头，眼中的怯懦逐渐消失。
“你不能杀我！”
“你杀了我，你们走不出这片海域！”
杰哥的话仿佛惊雷般。
刑雄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你说什么？”
杰哥拍了拍身上的土，淡淡道：“本不想太早显露身份，但眼下我如果没有存在的价值，就会被你一枪打死。”
“我实话告诉你，这海底龙脉根本没有这么简单！”
“如果没有我，你们大概率会被困死在这里。”
周耀文一听杰哥死到临头还在编故事，冲上去一脚踢在杰哥的肚子上，抡起袖子就要去打他。
“不知死活的东西，敢唬我们！”
“少在这里装神弄鬼，你别忘记自己的身份，你只是个厨子！”
骆哥眼看着周耀文还要动手，走过去拦住他：“不如让他说完，刚才他说太早显露自己的身份，看来他来这艘船是别有目的。”
刑雄把枪口抬起，沉声道：“给你个机会，说吧。”
“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今天我要把你的牙齿一颗颗敲碎再让你去死。”
敲碎人牙齿是一种恐怖的酷刑，牙齿距离大脑很近，神经密集，敲牙齿的剧痛没人能忍得了。
我曾看过一本讲述古代酷刑的书。
敲牙齿在明代锦衣卫的诏狱，是种十分有效的审讯手段。
刑雄说到做到，当即就让程森把老虎钳、锤子、起子等工具拿来。
杰哥瞥了一眼这些工具，说：“你们一路上都在讨论南宋的复国书，想要得到南宋沉船里的宝贝，但你们知不知道，在宋代之前，这里是个什么样的所在？”
把头和陶玄面面相觑，显然都没明白杰哥这话里的意思。
“你他妈的，还说废话！操！”
周耀文又准备过去打人，被骆哥拦住。
杰哥看着把头和陶玄，淡淡道：“两位，之前的航行中，我曾听你们讨论过复国书的内容，但和实际的情况完全不同。”
“何以见得？”陶玄来了兴趣。
杰哥深吸了一口气，露出嘲讽的笑容：“你们对于此地的了解，都是来自南宋的两份复国书。”
“实际上，早在五代十国时期，这里就是祭祀之所。”
“当时，这片海中山脉是一座有九条龙脉的岛屿，仿佛海中仙山，它在古籍记载的历史中多次出现，又多次消失，一直处在这种上上下下的状态。”
“从五代十国的吴越王开始，就有在此地祭海的习俗，直到明代永乐年间，郑和九下西洋，也曾途经这里，为皇帝举行祭海仪式。”
“我这次的确是带有目的上船，但也只是为了取回我先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