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在所有的东西上一一扫过。
每个就停留不到三秒，然后下一个。
最多的停留了五秒，最终把头眼神落在最中间的一个陶瓶上。
这个陶瓶的位置很特别。
刚好是人坐在柜台里，能完整的挡住它。
“那个邛窑彩绘鱼龙瓶，拿来看看。”
把头手指着瓶子道。
老九的表情愣了一下，深深的看了把头一眼。
他起身走进柜子里，戴上一双白手套，双手把鱼龙瓶从柜子里端出来。
“老师傅，俩好眼力。”
“这么快就看出这一柜子东西里最珍贵的玩意儿。”
或许是把头的眼力，引起了老九的敬重。
他态度好了不少。
“这是邛窑？”
我心里吃惊不已。
邛窑烧于南朝，衰于宋朝。
时间踌度大概有800年，是古代陶瓷着名民窑。
青羊宫窑、琉璃厂窑、玉堂窑、瓷峰窑、大坟包窑等都叫邛窑，种类繁多。
我之前在三姑父家，就看过各种民窑的资料。
其中，邛窑给我的印象最深。
最主要是，它的遗址遭受过多次乱掘。
1936年，川军将领唐式遵，命令士兵们挖古物，把邛窑挖了个底朝天，当地的穷人和士兵，为了获得能卖钱的陶片，把能挖的窑址翻了个遍。
除了完整的瓷器，就连一些瓷器碎片也被挖走按斤出售。
很多当地人还将破了一些的瓷器摔碎，将瓷片用来修筑院墙、猪圈、厕所等，完全是暴殄天物。
“这瓷瓶应该是南宋晚期，是邛窑最后的辉煌，这条鱼龙龙气衰弱，和当时风雨飘摇的王朝气数，有着很大关系。”
把头淡淡说道。
“俩是行家，俩出价吧，我看看能不能出。”老九精神一振道。
古董这行，最忌讳的就是买货的人不懂货，买主只要懂货，价格出到位，多半就能成交。
不懂货的买主喜欢乱砍价，对他说价值，那是对牛弹琴。
除非靠忽悠卖假货，否则基本成交不了。
现实中很多半吊子，在书上看了几篇文章，就敢出来扫货。
出的价格，让人啼笑皆非，总觉得自己能捡漏。
“二十万。”
把头说道。
“俩就出二十万？”老九表情一沉，嘴角抽了抽。
“嗯。”
“二十万，这零头都够不上，俩现在已经没得资格再看它了。”
老九二话不说就拿起鱼龙瓶，准备放回柜子里。
“我说的是美金。”把头淡淡道。
“啊……”老九脸上顿时涌现出笑容：“俩给我开玩笑，美金还差不多。”
他重新审视了一遍我们，问道：“你们是从哪来的？把这货出到境外？”
“这你就不用管了。”骆哥道。
把头笑道：“这次找你，卖货是其次，主要向你打听个事。”
老九眼中闪过一丝警惕：“打听啥子？”
“你见过这些字没有？”
把头拿出一张纸，上面抄写的是铜范上的八思巴文。
老九拿着纸，看了一眼。
他声音颤抖了一下，问道：“俩，俩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心想，他反应这么大，肯定知道些什么。
“不，不认识。”
很快，他反应了过来，矢口否认。
“老弟，我们找你只是要查一件事，没有恶意。”
把头继续说道：“你应该知道，既然我们能找到这里来，肯定知道你和这件事的关系。”
“哎！”
老九颓然的坐在椅子上，似乎在思考怎么应对。
骆哥冷笑道：“我们是在帮你，你可以不说，但知道这个消息的可不止我们。”
“那帮人如果来找你，你不说，就会要你的命。”
“所以，你还是说清楚，然后带着这二十万美金出去避一段时间。”
老九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道：“俩们想问什么，说吧。”
把头道：“你手上应该有这些文字的抄本，关于当年我们九大家族的真相。”
“俩们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老九表情惊惧，沉声道：“俩们根本就不是什么古董商，你们是九大家族的人？”
骆哥表情一滞。
老九表情突然变得很奇怪，沉声道：“既然俩们为这件事找上门来，那就跟我来吧。”
“我一直在找俩门。毕竟大家同为九大家族的后人，有些事我们凑在一起，就能知道当年的真相。”
我心头一跳，把头还是厉害。
先入为主。
九大守墓家族的存在，除了九大家族的后人，没人会知道。
所以老九没有怀疑。
这句话就等于默认了，老九自己就是九大家族的后人。
我看向把头，他露出思索之色。
老九把我们带到店后面的院子。
地上有几只开膛破肚的鱼，到处都是鱼鳞。
穿过院子是一间有着老是窗户的房间，应该是老九的卧室。
他打开灯，走到床边的保险柜那里。
输入密码，从里面拿出一摞纸。
“那次斩龙事件后，九大家族的人死光了，朝廷到处追捕咱们的先人。”
“九大家族后人，今天还能聚在一起，是老祖宗显灵。”老九一脸虔诚道。
把头接过纸，淡淡道：“你错了，我们不是九大家族的人。”
“什么？”
老九脸色一变，伸手就要抢回去。
“我说了，我只是来找你了解情况。”把头继续说道。
“那你们……”
老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俩们……俩们是盗墓贼！”
“呵呵。”
骆哥笑道：“现在才知道？但你放心，今晚之后，你就可以拿着钱离开。”
老九深吸一口气道：“这些东西只是关于先祖的记载，但是根据我后来的调查，知道的远比手抄纸上的多！”
“我一个月之前检查出了肺癌，如果俩们能带我进墓里看一看。”
“让我知道几百年来我的先祖到底在守护什么东西，我把邛窑彩绘鱼龙瓶送给你们都行！”
把头笑道：“我答应的事情绝不反悔，虽然它市价也就一百二十万左右。”
老九佩服道：“俩可真是行家，说的分毫不差！”
他很快露出祈求之色：“能不能带上我，我知道很多东西……包括我每个月周末出去钓鱼，其实也是因为这个墓……”
“什么？”
“你钓鱼是为了这个墓？”
骆哥惊讶道：“难不成你现在还在遵从先祖的誓言，在守墓？”
老九冷笑一声，道：“怎么可能，这个墓将我们九大家族害得近乎全灭！”
“我恨它还来不及，怎么会守护它！”
“实话告诉俩们，俩们要盗的这个墓，邪性很重。”
“最好别碰，不然要出大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