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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年六月末,由库兹统率的二十余万俄军主力,正式与闫瑞率领的五十万宣军遭遇。

当日战鼓雷动不息,两军旌旗飘扬不止,双方士卒宛若潮水般涌出,瞬间交织在一起,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在闫瑞的指挥下,宣军以步兵居中,骑兵为两翼,火器为前锋,严阵以待。俄军则以长矛为阵,弓箭为雨,骑兵冲锋,势不可挡。

闫瑞深知敌我之势,乃令火器营先发制人,于是便见火箭、火炮齐发,战场硝烟弥漫,火光冲天,俄军前阵瞬间被摧毁,伤亡惨重。

然俄军士卒勇猛,不畏生死,仍奋勇向前,双方又很快陷入胶着。

闫瑞见状,急令骑兵出击,两翼包抄,正面又以火器营兵掩护,直冲俄军侧翼。

俄军阵脚大乱,闫瑞便趁机挥师猛进,直捣俄军中军。

库兹见状,急令亲卫死战,然宣军势如破竹,俄军难以抵挡,最终,在持续了长达数月的厮杀后,大溃之下的俄军选择了后撤,可就在库兹率军后撤奔逃之际,库兹本人却不幸的当时率骑兵追剿逃敌袁中基一箭射中,就此坠马身亡!

主帅落马身亡,奔逃的俄军士气大溃, 便于第一时间弃械投降。

这场足令天地色变的大战最终历时五月,终以宣军全面胜利收尾,此一战,俄军二十余万精锐兵力,伤亡数字达十七万之巨,最终宣军方面受降的俄军兵力也只堪过六万 之数。

沙俄的这次大败所带来的影响是巨大的。

不仅让此前库兹率军收复的十座俄城再度易手至宣军,更是让宣军再添了二十城的丰硕战果。

至此,俄境东北全面失守不说,内陆中心大省再丢二十城,宣军王师实打实的占据了沙俄的半壁江山!

然而,取得如此丰硕战果的闫瑞并不满意现状,在休整了不到半年的时间后,再度集结宣军四十万兵力,于第二年,武曜二十三年的开春正式东进,欲要一举攻下沙俄全境!

只是,闫瑞统率宣军的这次东进并不如预想中那般顺利。

因为接连在宣军手中吃过大亏的沙俄已不愿再与宣军正面迎战了,而是采取了非常保守,但较为维稳的防守战略——集囤兵力固守于城池,迫使宣军耗费大量精力攻城。

故而,一路东进的宣军每在攻城之际,距离较近,驻守于其他城池的俄军就会迅速加以驰援,从侧翼攻扰宣军破城的时间。

虽说这样的保守打法并不能完全扭转沙俄的颓势,但也确实有效的延缓了宣军东进的扩张的速度,且大大打消了宣军的士气。

得益于沙俄有效的防守战略,持续东进的宣军收到了极大阻碍,耗时整整大半年的宣军,在如此之久的时间,只东进取下了八座俄城,这一速度,比起以往,堪称锐减也毫不为过。

既然持续东进无法取得有效战果,大宣朝廷自然叫停了闫瑞的东进战略,故而,闫瑞的第一次东进终以失败告终,他不得不率宣军主力重新退回沙俄东北。

已入夏季,天色愈发炎热的宣京城内。

身穿黄袍的太子于午时正刻来到了暨王府内,在同暨王夫妇用过午膳后,他第一时间同暨王来到了后院凉亭内漫步长谈。

看了眼身旁越发挺拔的大哥,暨王略有不解道:“父皇为何叫停了勇国公的东进之策?照臣弟看,我大宣王师士气正浓,此时东进是颇为难遇的良机,父皇……父皇为何要叫停呢?”

太子回身看了他一眼,摊手道:“父皇叫停勇国公的东进之策是对的。”

“东进之前,我大宣王师共计四十七万兵,士气正浓,那时东进深入俄境腹地是可取之策,然,经过近半年的消磨,东进取得的战果有限,我王师伤亡的数字却不断增多,仅半年时间,就有五万士卒先后阵亡,这数字,比之先前与库兹所率的俄军主力决战的伤亡还要高,这就说明,冒然东进并不可取。”

暨王眉头一皱,忍不住帮闫瑞说话道:“可一路东进这半年来,沙俄方面所损兵力更重,再者,沙俄以全面防守姿态抵御我王师东进,勇国公还能够率军撕破口子,取得些许战果已是不易了,故而,臣弟认为,朝廷在此时更应支持勇国公与前线东进的将士们,倘就此收手,岂不等于告诉沙俄,他们这等龟缩防守的战略奏效,我大宣王师忌惮露怯了吗?”

太子摊手道:“事实就是,沙俄的这种龟缩防守确实有用!与其怄气蛮干白白损兵折将,不如就此止损,好生让将士们喘口气,休养整备来得划算。”

“老二,你略通兵法不错,但却不知用兵之道。我大宣王师与沙俄交战时日过久,此前我军屡取胜战,士气自然高涨,可东进接连受挫,这口因持续取胜而蹿起来的锐劲也极易消损,你想想,这仗打到现在,前线的兵将士卒们已足足有两个年头没回过家乡过年团圆了,本来奔着大胜好归乡与家人团圆的美好愿景一而再,再而三的破灭,战场上又接连受敌滋扰,倘这时,再不让人休整歇息,人的心境是会出问题的!”太子深吸口气,不疾不徐地说道:“况且,朝里还有许多未曾去过宣俄战场的勋贵集团们等着上战立功,为君当权者,理应给他们表现的机会,故而,这次王师退回俄境东北,也好趁着全军休养整备的机会,轮换些将领。”

暨王听完太子的解释后,心悦诚服地点了点头:“臣弟远不及大哥与父皇想得深远,经大哥这一点拨,臣弟也觉着此次朝廷叫停东进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了。”

“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去吧,咱们这位父皇看得比谁都远,他老人家做出的决定就没有错过的!”太子笑着拍了拍暨王的胳膊,又紧接着说道:“此外,父皇还打算让前线参战满一年以上的士卒们分批回国,预留出不下于七日的时间,让他们同自己家人团聚,此期间,应该也会从中原各省的都司卫所中轮换去不少士卒……”

暨王十分感慨道:“应该的,这些为国出征的将士们都是我大宣的好儿郎,在战场上卧冰爬雪,吃了这么久的苦日子,理应让他们歇息歇息,起码得让他们与家人吃上个团圆饭。”

太子冁然一笑:“是, 另外,老爷子叫停勇国公东进除了以上种种原因外,还有一项最为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想让沙俄缓口气来,去收拾不断侵犯俄国西境的突厥。”

暨王眼神一亮,脸上露出心领神会地笑容:“还是父皇老辣,现在突厥屡犯俄国西境,已然成了沙俄不得不除的大患了,而现在咱们大宣王师休整了,沙俄也就有余力去止息西境之患了,到那时,突厥可就被架在火上烤了,往后想不与沙俄打下去都难。”

太子眼中闪过狡黠之色,无比兴奋地拍起手来,“不,仅是这样的话,突厥在发现沙俄开始与自己动真格时,他们大会与俄国议和,避免生战事。所以,要想真把突厥架在火上烤,还有一步要做,咱们得同突厥外使表态,我大宣会尽力援助突厥大军!”

“试想,得到我宣军撑腰承诺的突厥,在面对沙俄的态度上绝对会强硬起来,而缺少沙包泄愤的沙俄,八成会将近年来的怒气都撒在突厥头上!只要他们斗起来,咱们大宣便可坐山观虎斗了。”

听完这番话的暨王神色大振,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赞叹连连:“还得是父皇高明,他老人家可真够深谋远虑的!”

停顿片刻后,暨王似有所明悟般问道:“大哥与我说了这么多,肯定是有相关差事交到臣弟头上喽?不知我猜得是与不是?”

太子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要不说知我者佑伦也,不错,确有件差事要交给你去办。这与突厥外使交接递话之人,非你莫属。”

暨王撇了撇嘴,无奈道:“得,原来是让我当一回言而无信的小人。”

太子有些尴尬地咳嗽两声:“你也知道,大哥我身为储君,咳咳……这样的事吧……”

“得得得,我明白,我明白!”暨王无奈地摆摆手,“大哥您身为储君,当然不能干有损德行之事,这份挨突厥人数落叱骂的差事,我来干就是了。”

闻言,太子很是感动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有此兄弟,是孤之幸也!”

“得了吧,臣弟接下这差事可不为你,是为我那未出世的大侄儿着想,这也算是他二叔提前送他的生礼了。”

说到这,暨王有些关切地问询道:“对了,皇嫂近来身子如何了?这都快七个月了,大哥您可得多上上心,莫累着嫂嫂了。”

一想到自己即将出世的孩子,太子也不经流露出慈祥目光,很是骄傲地说道:“你放心吧,你嫂嫂现在金贵着呢,我可不敢让她碰着挨着了。前几日,太医还曾给她号过脉,说并无大碍,想来,再过个一月半载,肚子里那大胖小子就能出世咯!”

闻言,暨王有些羡慕地点点头:“那挺好,转眼间,大哥你都快成人父了,我真是羡慕得紧呐!”

“你羡慕我有个屁用?”太子嬉笑调侃道:“有这闲心,你不如加把劲,多使使力,让弟妹怀上一个。”

暨王大翻白眼道:“您成天把臣弟当牛使唤,我哪有那个闲心余力耕田呐!”

太子闻言大乐,很是 贴心地说道:“成,这下我算是听明白了,你这是有心跟我抱怨呢,你放心吧,等这段时间你接见完突厥外使后,孤就做主给你放个十天半月的长假,给你留出大把时间耕田播种,如何?”

他话音刚落,手捧着一盘点心的暨王妃李锦曼悄然走了过来,有些好奇地问道:“什么耕田播种?太子殿下是与王爷商议农事?”

此言一出, 不太正经的兄弟俩都闹了个红脸。

暨王咳嗽两声后,随口敷衍道:“是,我与大哥随口聊聊农事……”

太子也立即接茬道:“对对对,就是在聊农事,其他的,我们都没说。”

见二人眼色有些闪躲,暨王妃觉着有些奇怪,但一想到他俩大男人在商谈国事,她一妇道人家也不好多问,于是便将点心放到俩人面前后,很是得体地退了下去。

看着暨王妃远去,兄弟俩又是相视一笑,于说笑声中开始大聊特聊起来。

……

另一边的武曜行宫内。

用完午膳不久的天子,正与安乐公主楚芷兰在花苑中散步。

屏退四周跟随的太监宫女后,楚芷兰极为亲密地挽住了皇兄的胳膊,甜蜜一笑道:“皇兄,前儿个我又去大姐府上看过小福儿与小轩儿了,这俩小娃娃真是越长越可人了,尤其是小轩儿,那模样就跟大姐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得,漂亮极了。”

她口中的小福儿与小轩儿,乃是安宁公主楚馨瑶与靖国公卫学海在武曜二十年所生下的一对龙凤胎。

其中,次子被天子赐名为卫良福,长女则被赐名为卫碧轩,故小名又被唤作小福儿与小轩儿。

楚天耀扬眉一乐:“是吗?怪不得前儿个听乌宝川说你出去的时候买了不少玩什赏物,敢情是送给这俩小娃娃了吧?”

“是,那俩小娃娃长得可真可人,比良睿那孩子小时候漂亮多了。”楚馨瑶语气羡慕:“害,看着那俩小孩我是真喜欢,甚至都想生个自己的孩子了呢……”

楚天耀闻声止步,身躯不受控制地颤抖片刻。

似感受到皇兄的异常,楚芷兰忽地握紧了他的大手,很是懂事地说道:“害,我就是随口一说,皇兄别多想……”

楚天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过了许久之后,才轻声说道:“等老大孩子出世,我带几年孙子后,我就让老大接班吧……”

“到那时,我与你和师傅,一并去游山玩水,过过逍遥日子……”

说到这,他停顿片刻,面色纠结道:“就不知,你愿不愿意了……”

楚芷兰握紧了他的大手,将脑袋轻靠在楚天耀的胸膛上,那绝美的玉颜染上如火般炽热的红光,“只要能与君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的!”

楚天耀握紧了她的手,神色坚定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