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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大宅,后院正堂内。

身穿棉衣,身披了大袄的李进锐正盘坐在堂内书案前,捏着下巴冥思苦想。

“锐哥儿……”

堂外,忽响起一道呼唤声。

正神游天外的李进锐被这突如其来的呼喊叫回了神,抬头一望,正好与堂门前的卫良睿对视了一眼,瞧见他身后还跟着自家管家,李进锐有些意外地眨眨眼:“哟,良睿怎么来了?”

管家将茶水端送于内,恭恭敬敬地朝李进锐点了点头后,笑着转身离去。

卫良睿倒也不客气,直接提起管家放在书案边的茶壶,给自己与李进锐各倒了一杯茶后,好奇地问道:“昨晚上的事你没听说?”

李进锐伸手接过他递来的茶杯,摇头发问道:“什么事?”

卫良睿喝了口茶,咂嘴道:“就昨晚上,在藏春楼,旭杰跟杜兴初那帮人干起来了。”

“干起来了?”李进锐眉头一皱,扶额道:“这到底怎么回事?旭杰以为自个还小吗?怎么一遇着事就喜欢动用拳脚呢?”

“诶,昨晚上的事你还真不能怪他!”卫良睿忙帮洛旭杰说话道:“他之所跟杜兴初那帮人动手,是为了给你出头呢。”

李进锐不解道:“什么意思?这都什么跟什么?”

卫良睿放下手中茶杯,将昨晚发生在藏春楼的事说了个一清二楚。

听完事件始末后,李进锐心中是感动的,可他还是不赞同洛旭杰的处理方式,“旭杰想着帮我出气的这份情我心领了,可他不该用这样的方式与杜兴初加深矛盾。”

卫良睿扬眉一笑:“怎么?你还担心杜兴初会因为这么点事报复旭杰?”

“杜兴初这样的人把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旭杰在众目睽睽之下挫他颜面,不用想也知道,杜兴初是肯定会把他记恨上的。”李进锐从座上站起,背手感叹道:“正因为他杜兴初是个人尽皆知的烂泥,所以做起事来是没有包袱束身的,换句话说,他这样的人做起事来脏的很,纵是不杀人,也够恶心人的。况且,跟他比起来,旭杰是有身份的人,亲自下场踩泥,多少有些自降身份了。”

卫良睿赞同点头:“这话说的对,跟杜兴初这样的人多计较,确实够丢份。”

顿了顿,卫良睿又说道:“好了,不说这闲事了,我今儿个找你还有别的事。”

李进锐往双手哈了口热气,边搓边问:“什么事?”

卫良睿正色道:“你从昨儿个就开始对东西二门巡检司动手了,听说,这两巡检司里,光是被抓的千户与百户就有二十来人,殿下让我给你问话,这动作……是不是太急了些?”

李进锐淡然一笑,问道:“……有人去找殿下求情了?”

卫良睿颔首点头:“是,那些个被抓的千户与百户身后都有着不小的关系背景,虽说一大半是三皇子那边的人,但你也清楚,他们想要找人向殿下求情透信儿还是很容易的。”

“我刚有动作,那边就开始寻人求情了,这说明我的路数走对了。”李进锐微微一笑,轻拍起卫良睿的肩膀,意味深长道:“殿下不是让你来向我问话的,而是传话的!”

卫良睿细细一琢磨后醒过神来,很是无奈地拍了拍脑门:“害,我咋发现你与殿下之间交流总喜欢搞些弯弯绕绕的呢?既然是想让我给你传话通信,他为何不直接说透呢?”

“要是直接说透了,那些个来找殿下求情的人,脸面往哪搁?”李进锐笑着摇摇头,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干这些个得罪人的事的人是我,至少在明面上,太子殿下得与这事无关。”

李进锐将话说的这般直白,卫良睿可算明白其中深意了。

其实翻译过来很容易理解,那就是,收买人心的事由太子来做,而示威于人的刀,则由他李进锐担任。

深吸口气后,卫良睿深切感慨道:“我家老爷子说得对,这京城年轻一辈里,确实没人能跟你相较。”

李进锐谦虚道:“靖国公谬赞了。”

“谬赞个屁!”

卫良睿撇了撇嘴,有些自卑道:“跟你相比,我突然觉着我和旭杰还没长大,日了!”

闻言,李进锐很是调皮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满脸慈祥道:“你能有此醒悟,你李叔我很欣慰!”

“……滚!”

……

黑水省会,坐落于城南的刘家大宅内。

当今黑水布政使刘继维,面容憔悴地坐在自己后院内喝茶。

在他身旁,坐着位身穿锦缎长裙,发别金钗的贵妇人,此女正是刘继维的结发妻子曲氏。

“傍晚的时候,我见张栋张大人来府上了,说是想见你,你……你为何要避开他不见啊?”

“你没见那会儿我正跟别的客人碰面吗?张栋要是在场……肯定不合适。”刘继维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问道:“前段时间,我让你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收拾好,你照做了没?”

曲氏有些茫然的说道:“啊……你说这事啊,你放心吧,我都按你吩咐的做好了。”

停顿片刻后,曲氏有些不安地问道:“对了,之前我问你你也不肯说,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平白无故地让我收拾家当干嘛?”

刘继维脸色发沉,略显疲惫地叹了口气:“你男人我这官,快做到头了,为了咱一大家子,我不得不提前准备后路……”

听到这话,曲氏的俏脸被吓得煞白:“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难不成,你收礼的那些事漏出风声了?朝廷……朝廷要追究你的罪过?”

刘继维苦笑道:“你男人我这回惹上的官司,可要比贪污受贿严重得多!”

曲氏身躯一抖,惊恐发问道:“这……你……你究竟干什么了?”

刘继维两眼发红道:“一年前,苘山煤矿被炸,几百号下矿的百姓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丧命了,这事,你难道忘了吗?”

“什……什么?”曲氏惊得站起身来,难以置信道:“这事真跟你有关系?!”

沉默半晌,刘继维黯然失神道:“我是一省的父母官,省内发生这么大的人命官司,谁都可以逃脱罪责,但我却不行。”

“炸矿的人不是我,可以官府名义召集劳工下矿的人却是我没错,所以,这三百多条人命,放在朝廷眼里,就该我这个布政使负责!”

曲氏吓得眼泪夺眶而出,悲愤交加道:“可你当初不说苘山煤矿的开采事宜是……是皇子下令让你办的吗?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之后,你不也说了,皇子把这事给压下来了吗?怎么……怎么现在又……”

刘继维搓了搓脸,无比绝望道: “你不懂,现在这事已经压不住了,尤其是那帮死在矿洞的家属亲眷们,他们有不少人……已经……已经失联了,晌午的时候,都司衙门那边还给我透了信,那些个死在矿中人们失联的家属,囤了大批米粮,在城外的禺山上躲起来了。”

“你……你的意思是,那帮受害人的家属亲眷们……要……”曲氏瞳孔巨震,话只说到一半,便不敢再说下去了。

“对,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来,这帮憋足了怨气的人,是铁了心要跟官府斗起来了。”刘继维双目赤红,面色绝望道:“民变在即,你觉着身为一省父母官的我,还有可能挺过这一关吗?!”

曲氏僵在原地,足足愣了有十几秒后,才完全接受了这一现实,“所……所以你才让我提前把家当收拾好……”

“对。”刘继维长叹道:“现在的形势对咱家很是不利,那帮占了禺山的百姓现阶段还只是招人聚众,没到彻底跟官府撕破脸的时候,所以……所以咱们一大家子,得……得趁着民变未起之时,尽快逃走!”

曲氏泪眼婆娑,难以接受道:“逃?……咱们能逃到哪去?”

“凡属大宣国土之境,咱们都不能去。”刘继维脑门渗汗,舔舐着嘴唇,言语坚决道:“咱们……咱们得往老毛子那儿跑……”

听到这话,曲氏十分绝望,“往沙俄逃?这……这行吗?”

刘继维紧握住妻子的手,急声嘱咐道:“你放心,我已经提前联系好了那边的人,你……你今晚上就带着爸妈,还有孩子们走……老胡会带人送你们过去的。”

“那……那你呢?”曲氏声音哽咽,有些担心的看了丈夫一眼。

“我……我还不能走,我要是失踪了,那帮人就肯定知道我要跑了……”

曲氏面色一怔:“什么意思?难道……难道说……”

刘继维苦笑道:“我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事了,眼看着苘山的事压不住了,上面的人也会弃了我……可我要是落入朝廷之手乱说话,他们一定会睡不着的,所以……我要是死了,对他们来说是百利无一害的事。”

曲氏十分害怕地拉住他的胳膊,“那你不是更该跑吗?”

“你别慌,等时机成熟了,我……我自会在沙俄境内与你们汇合的。”说着,刘继维十分不舍得抱住了妻子,将嘴凑到后者耳边,用只有他二人能听到的声音细心嘱咐着曲氏……

听着刘继维的交代,曲氏的眼眶不自觉地红了起来,紧咬住银牙道:“我……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一定把咱家人都照顾好……”

刘继维郑重点头,轻轻抚摸着妻子的侧脸,温声道:“去吧,路上……路上要小心。”

曲氏点了点头,转身直往内院奔去。

待妻子的背影彻底从眼中消失后,刘继维的脸色才有了变化,他深吸口气,朝东侧房屋的拐角阴影处看了一眼。

不一会儿,一个身材消瘦中年男子从阴影处走了出来,笑呵呵地道:“老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刘大人是深谙此理的聪明人。”

刘继维面无表情地看向对方,“……说好了,东西……我可以给你们,但是……我家人和我的安危,你们必须得保证!”

中年男子拍胸脯保证道:“这一点刘大人可以放心,上面为表诚意,已经沙俄那边的关系给打通好了,刘大人带着家眷逃入沙俄境内,凭借着这些年来积攒下来的丰厚家当,哪怕是在沙俄国内买个布政使当当都够了。”

……

宣京城,四皇子府内。

坐在外院大堂内,手拿筷子用膳的四皇子楚佑琮,朝坐在对面的宁兴云看了一眼,歪嘴调侃道:“你老宁倒是会掐点来,知道这会儿是我用晚膳的时间,你就上赶着过来蹭饭……”

宁兴云听到这话一乐,很是自来熟得拿起筷子,边夹菜往嘴里送边说道:“殿下要这么说的话可是误会我了,我今儿个来府上拜访您呀,不单是蹭饭那么简单!”

四皇子闷头喝酒,静待着他的下文。

“前儿个,小的跟老万他们去藏春楼喝酒的时候见到了件有趣的事。”说着,宁兴云将手中筷子放下,把前不久藏春楼发生的风波之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四皇子。

听完宁兴云讲述后,四皇子沉默半晌,忽问道:“你跟我说这事……是什么意思?”

“小的就是觉着……四爷可能会对这事感兴趣,所以……”

“我是跟老大不对付,也确实想找法子恶心恶心东宫,但……洛旭杰是我表哥……”

宁兴云眼珠一转,坏笑道:“殿下将矛头绕开洛旭杰不就成了?”

迟疑片刻后,四皇子又问:“说来听听,你有什么法子?”

“您是不知道,那晚的事发生后,杜兴初这几天一直告假在家……就没去过户部当值了。”

“……你的意思是,拿杜兴初当枪?”四皇子眉头一皱,很是不屑道:“就他那么个废物,能用吗?”

在四皇子眼中,杜兴初已不堪到了如此境地,足以想见,杜兴初此人在外界的形象是如何差劲了……

宁兴云不慌不忙道:“他杜兴初是废物没错,可他爹不是啊!再怎么着,他也是他爹唯一的儿子,单说家世背景,他杜兴初还是够硬的,当枪……完全够格的!”

顿了顿,宁兴云又道:“而且,臣昨儿傍晚已经跟这家伙通过信了,他本人也乐意当枪啊!”

沉默许久后,四皇子似是下定了决心,抬头问道:“好,跟我说说你的计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