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季牧烟消云散的那一刻,正在半空交战的君子剑和桑田各自一震。
君子剑承载的书圣意志察觉到下方季牧的气息消失后大为震动,而承载画圣意志的桑田则是流露出了振奋之意。
达成目的之后,画圣也不恋战,驭使桑田当空一划,撕裂了一道空间裂缝,遁入虚空。
君子剑剑气冲云,直接就追了上去。
想这般轻易的走?不可能。
…
一巴掌拍死季牧之后,无面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有些疑惑。
触感很奇怪…
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一时间想不明白,况且此时也不是适合思考的时机。
玉依香,就站在他的面前。
准确的说,是在看他面前的空气。
那是季牧方才站立的位置。
无面有心想走,但生怕自己一动便会惊醒玉依香。
虽然对方此刻没有任何动作,但散发出的杀意却宛如实质。
别说他此刻修为大跌,就是方才境界完全,并且燃烧了自身二十年寿元,最后又怎么样?
被玉依香按在浮屠塔里疯狂摩擦。
哪怕以高阶对低阶,还是在自己的主场,他都打不过玉依香。
好在最后,他依靠之前留下的一个后手,瞬间来到了另一处战场,却没想到来的正是时候……
桑田把君子剑引走。
丹青把路由引走。
原本无面是不想亲自动手的,但这一幕…就好像是季牧在等着他来杀一样!
无面有些无语…
大师兄是不是太废物了些?
自己拖了玉依香那么久,他都没有把季牧带走?
要不是在长安的时候君子剑也在季牧身边,他压根不用传信回越南,早就一个人全搞定了。
无面有这个自信。
而当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们已经不具备带一个人回去的机会了。
所以无面依靠定点传送出现的瞬间,仅是愣了一秒,便毫不犹豫的动手杀了季牧。
对于他们这些信仰须弥意志的人来说,死掉的“五方”,远比带回一个活着的要更取悦它们。
死掉的,才不会有任何威胁。
如果人不仅没带回去,还活蹦乱跳的,那么他和丹青,下场都会很惨。
师尊手里甚至还捏着他的命。
带人回去与杀人,必须完成一个。
丹青没有完成,那动手的,只能是他。
…
玉依香此刻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还有个人,她弯腰轻轻捡起了那块掉落在地上的半圆玉佩,望着它怔怔出神。
“就这么死了…”
青光一闪,路由的身影出现。
他的背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痕,那是他为了赶路硬挨的这一下。
若是平常,丹青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巡视一周,路由看向怔怔出神的玉依香和她手中拿着的玉佩,一瞬间仿佛明白了什么。
沉默半响,他的身影再度消失。
他没有去管无面,因为他知道玉依香绝对不会放过他。
他还有属于他的任务。
仅是片刻,早已遁了许远即将出了中土的丹青就再度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后者一见到他,登时面色一变。
手上一翻,玄阴刻刀霎时被他握在手里,黑白二气如游龙般盘踞天际。
路由静静的看着他的动作,眸如万载寒冰。
“今天,你和我,只能回去一个。”路由话语一顿,指了指自己的头。
“要么你带着我的头回南越。”
“要么我拎着你的头回学宫。”
…
过了很久,面对已然悄悄退了好几步、浑身上下都被冷汗浸湿的无面,玉依香缓缓吐出了一句。
“告诉我。”
“你…想怎么死?”
无面呼吸一滞。
他没有任何迟疑,甩手就扔出了王器浮屠塔,迎风化为百丈,横贯在他与玉依香之间。
然后…无面掉头就跑。
他竟是舍弃了这件王器用来拦路!
看着在自己的视线中逐渐放大的浮屠塔,玉依香眸中含煞,冷冷一笑。
“想跑?”
凤语浮现,玉依香轻抬纤纤素手,白皙的玉指连续在琴弦上拨了两下。
连续二声铮鸣。
第一声琴响,浮屠塔身猛地一震,被一股如海浪般的音浪狠狠撞飞,顺势砸在了无面的后背上,令他一阵踉跄,气息瞬间萎靡了几分。
但与此同时,玉依香的面色也苍白了几分。
第二声琴响,音波使得空间都开始强烈震颤,无面在这一瞬间,仿若置身海底,无量海水都在朝他倒卷而来!
他不堪其重,当下整个人都被音浪之海压趴在了地上,气若游丝,几乎再也无法爬起。
遭受了浮屠塔反噬之后,境界大跌的他根本不是暴怒之下的玉依香对手。
况且,玉依香也同样是在跟他玩命。
琴音仅是来到第二声,玉依香的眉心便已隐隐开裂,一道血痕顺着她的脸庞缓缓滑落。
而就在她最后一指即将落在凤语古琴之上时,虚空中一阵波动,一支画笔突然穿空而来,并且迅速做出了反应。
桑田笔锋急抖间,天地间突然出现了成百上千支笔。
但其中只有一个是真实的,其它的尽是因笔势运转到极致而显现的残影。
仅一个刹那的功夫,画笔之下便显现出了山河大地,并勾勒出了一座隐于云雾之中的宏伟宫殿,散发着镇压诸天的气息。
玉依香奏琴的动作猛地一滞,闷哼一声,喉咙一甜,但口中的血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虽然是明道第一人,但此刻出手的,是真正的圣级之力!
天空中的山河宫殿,是画圣成圣之时悟出的绝响,为其笑傲世间的绝代八图之一。
山河社稷图!
…
好在,就在圣器桑田大发神威之际,虚空中银光一闪,紧跟过来的君子剑当空斩出了一个“一”字!
剑气纵横,日月无光。
数百里之外,都能看见这一道冲霄的剑光!
桑田的笔杆上狠狠的挨了一下归一剑诀。
“咔嚓”一声,堂堂圣器,竟是被君子剑斩出了一道裂痕。但谱画的山河社稷却成功拖延住了玉依香。
气势大跌的桑田笔尖在无面的身上一点,一座法阵便刻画成型,登时便将他传送而去。
而代价就是又被君子剑一道剑气斩在了本体之上。
这一下斩的桑田几乎彻底开裂,连远在越南殿宇中的画圣也是大口的喷了口鲜血,受了不轻的伤势。
他拼尽桑田上仅存的意志操控它再度划开空间,遁空归去。
“看来只能带走一个了啊…”
大殿中,缓缓回荡着他的叹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