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曼曼中午回来姐姐不在,听蔡晓虹说好像给裴中队买的皮手套不太合适,两人说是到国营商店重新换手套去了。
先前打电话回来说中午不回来吃饭了,要请裴中队在外面吃。
陆曼曼觉得她姐姐不是那么主动请人吃饭的人,即便对方有恩,就是要请对方吃饭,也是确定好时间订好饭店,还要请人作陪才显得正式。
不过两人在外面,恰好又赶上中午,一起吃个便饭也再正常不过。
便没有多想。
至于那个严大宽,那天跑了之后派出所一直没找到人。
陆曼曼对她姐姐这个垃圾前夫可以说恨得咬牙切齿了,对前妻敲诈钱财还欲行不轨,完全把法律视作无物,真以为两人以前结过婚做过夫妻,做那种事就不需要负法律责任了?
还有那天她姐姐说被垃圾前夫从车上拉扯下去,车上那么多人没有一个相信她姐姐的。
她想想她姐姐当时孤立无援的境地就感到窒息,最近两天抽时间针对老弱妇孺在外面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应对,专门做了一份安全教育报告,递交到派出所那边,请公安同志也帮忙科普宣扬一下。
陆曼曼这种事只是顺手做了,不得不说周严丰平日里对她有“言传身教”的影响,就像周严丰为了侄子侄女青春期问题,抽出时间去整理编写相关内容,她看到了很动容,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就应该有人这么做。
她没想到派出所那边还挺重视,局长隔天就请她去一趟,针对那份安全教育报告探讨了很多,然后表扬和鼓励她之后,就说局里和街道办打算联合开展这么一次安全教育活动,还请她到时候也要过来上台宣讲一下。
说是如果宣传有效果,这个活动就会扩展到整个城区。
陆曼曼一口答应下来,不过有个小小的提议,她这边赞助局里给参加活动的人派发小礼物,不过小礼物上面要求有她美容店和制衣厂的名字标注。
局长马上就明白她这是借着派发小礼物给自己的店和厂搞宣传呢,不得不说小陆同志就是有商人的精明,不过都是双赢的事,有什么不能答应的,甚至说场地活动也可以交给她来做嘛,借此也树立她私营先锋模范作用。
陆曼曼现在三头跑,忙得脚不沾地,以至于三天后周严丰的包裹回来了,她过了两天还是周严丰打电话来,才想起这回事。
“妈说你还没跟她去医院。”
电话里周严丰道。
陆曼曼歪着头把话筒夹到肩头那里,一边拆包裹一边跟他说话,“这不忙吗,还没抽出来时间呢。”
周严丰打趣道,“比国家总理也忙?”
陆曼曼翻了个白眼,反过来讨伐他,“你一天天不着家让我独守空房,怎样好意思说我的?”
周严丰呼吸窒了窒,声音凑着话筒很沙哑地传过来,“曼,我也不想见你独守空房,想三百六十五天每天清晨都陪你醒来。”
陆曼曼受不了他说话气音夹杂着电流的那种声音,每次听到身上就好像过了电流,腰那里都酸酸的,耳朵也要怀孕了。
“你等等。”
她轻轻哼了哼,把电话拿开。
周严丰以为等什么呢,结果听到她拆东西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会儿才听她拿起话筒说道,“梳子啊。”
周严丰道,“对,送你的小玩意,你不是喜欢臭美么,以后天天塞包里随身带着。”
陆曼曼很快发现他又在打趣她呢,这小玩意暗藏玄机,从梳柄那里拔开,里面是七八厘米长的刀刃,好像特意做过处理,刀尖不是那么锋利,但想伤人还是很容易的。
原来是给她防身用的。
这跟后世那些五花八门的防狼神奇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单从外表看不出来真实作用。
他是花了心思的。
其实女人有时候不在意男人送的礼物贵不贵重,在意的是有没有花心思,他花心思越多代表越在意她啊。
陆曼曼喜欢他在她身上花心思,对他的打趣丝毫不在意,凑近话筒甜甜说道,“谢谢老公,你是这个世上对我最最好的,爱你,爱你。”
对他说起情话也是毫不吝啬。
周严丰以前多少觉得她在感情方面小气,生怕别人夺走她那颗心一样,要么丝毫不走心,要么死守着不让人知道真实意图,可是现在,是个有心肝的小甜甜。
这是他亲手呵护灌养出来的娇嫩玫瑰,虽然有时候也扎手,但因是他呵护出来的,她给他的也是独一无二的。
觉得他是世上最好的。
他心里如何能不欢喜,他很快就回应她,“老公也爱你,很爱你。”
陆曼曼是回来好几次碰到了裴望津才觉察到不对。
就连理发师傅都说,他要是再理头发,头发就要理光了。
陆曼曼真是匪夷所思。
对于裴望津那种类型来说,她姐姐确实像绵软善良的小白兔一样很让人有保护欲,很招人青睐,但他一个喜欢开飞机,喜欢刺激人生的陈年老狼,两人不说性格合不合,深层需求就不一样。
还不说她姐姐二婚有过生育,他那种家庭能不能接受。
陆曼曼敢说一百个不会接受,那种家庭的儿媳妇要么家庭背景清白,有份正当安稳的工作,在家里听话地做个贤妻良母,要么就得有八面玲珑的手段。
退一万步说,哪怕就是他们家觉得她姐姐还不错,温婉贤淑,是个好儿媳人选,可就外人眼里二婚身份就是原罪,外面不知道有多少说道。
说白了高攀不是那么容易,非得有强大的心理素质才行。
到时候万一又走不下去,女方耽误了时间和精力,男方那边却因着家底和人脉,并没有太多损失,毕竟人家试错成本低,到时候再找一个简单不过。
陆曼曼思来想去还是不知道裴望津究竟怎么就瞄上她姐姐了,他真要对她姐姐狂轰乱炸的,不说她姐姐,绝大多数女人都顶不住。
陆曼曼晚上提前回来一阵,想从她姐姐这里了解一下,刚进门厅就听她姐姐对着话筒说道,“不好意思,我已经约了黄团长。”
“裴中队你怎么就不明白,我已经有过一段婚姻了,我就想过安稳日子……我,我没有随便约人,我们是以结婚为前提的……”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她姐姐啪地挂了电话,猛拍胸口。
陆曼曼忙给她倒了杯水。
陆曼香一杯水都喝完了还是心脏激烈地跳动不止。
陆曼曼也不催她,等到她情绪慢慢缓下来了,才询问怎么回事。
陆曼香道,“他说,他也可以以结婚为前提跟我交往……”
真要命。
怪不得她姐姐吓得挂电话。
就裴望津说出这种话,杀伤力太大了,太容易叫人就算飞蛾扑火也要答应他。
陆曼曼也觉得棘手,裴望津那种人可不是三言两语可以劝服的,想着还是应该问问周严丰。
就听她姐姐又说,“他说他见过我弹钢琴的样子。”
陆曼曼纳闷,“什么时候的事?”
陆曼香摇头,不知道。
三楼那台钢琴她到现在都没有再碰过,不敢碰,就仿佛尘封的往事会窜出来,会让她忆起那些长绕父母膝边,无忧无虑的日子。
所以是真的不知道裴望津怎么会见过她弹钢琴的样子,那得多少年前了?
但她随即就把深究细想的念头抛开,她跟黄团长刚刚到了彼此了解的阶段,不出意外进展应该是顺利的,黄团长年龄是大一些,脾气也有些暴躁,但一直说她看着就像文化人,对她很是敬重,将来教育孩子也愿意听她的。
以后两人一个主外一个主内,好好经营下去不失一段好婚姻。
陆曼曼这次绝对支持她,她姐姐大概从前受苦多了,是知道自己要跟自己妥协的,那种困难模式的婚姻她根本顶不住压力,为什么不挑一条好走的路?
陆曼曼希望她姐姐既然决定了,那就不要再轻易被摇摆了。
不过这种担心很快就变成了多余。
第二天陆曼曼吃过早饭,到办公室看制衣厂的报表,听到外面闹哄哄的,站在窗户那里朝外看去,就见小洋楼外面停着两辆政府的车之外,还有一辆香槟色的劳斯莱斯银刺。
陆曼曼第一反应就是哪个港商回来了吧。
办公室的门被人猛地推开,她姐姐眼含热泪地扑过来抱住她道,“曼曼,舅舅派人来找我们了。”
舅舅?
陆曼曼怔了怔,才反应过来两姊妹还有个当初提前逃离到香江的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