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密道,光线昏暗。
宫唤羽盘腿而坐,修炼玄石神功第九重,意欲突破第十层,但最后一层必须先自废武功,成为废人,欲之死地而后生,于险象环生中抵达武学巅峰,目前还不是时候。
时间一晃而过,已经过了晌午,但雾姬夫人的饭菜还没有送来,宫唤羽不免胡思乱想起来,觉得今天有点不对劲儿。
他很早就知道雾姬夫人是无锋的魅阶刺客,潜伏多年,毫无所谓,对宫门也有一定的感情,甚至对他和宫子羽非常照顾,好似第二个母亲。
所以宫唤羽不择手段地利用对方,想要尽快获取无量流火的秘密,到时候再亲手了结雾姬夫人的性命,完成计划的最后一环。
早上没有送吃的过来,也许是有重要的事情耽搁了,但午膳时间眼见过去,雾姬夫人依然没有出现在祠堂,这明显不符常理。
宫唤羽的武功相较从前,的确精进了不止一个境界,如果突破第十重玄石神功,就算是昔日比他强的宫尚角,也不会是对手。
但武功再高,也不是修真者,没有辟谷的本事,不食人间烟火,没有足够的食物补充能量,时间久了,对于宫唤羽来说,非常不利。
但贸然出去,很容易暴露行踪,宫唤羽有点犹豫,思索片刻,准备等待晚上。
若是雾姬晚上依然没有出现,那么他只能自己出去觅食,顺便夜探宫门密室。
忽然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渐近,宫唤羽的耳朵动了动,松了口气,以为是雾姬夫人过来给他送饭。
但脚步声越来越近,不止一人,他忍不住蹙起了眉,当看到宫尚角一袭黑衣,姿态凛然地打开暗道,宫唤羽暗叫不好,这个杀神怎么知道他在这儿,雾姬暴露他的行踪?
“宫唤羽,原来你真的在这儿,既然没死,何必欺瞒我们?你到底有什么秘密!”
宫尚角目光幽幽地扫过宫唤羽,他的衣衫还算整洁干净,估计雾姬夫人经常来送吃和衣服。
精神看上去不差,根本不像重伤后处于养伤的状态,联想到老执刃的死,宫尚角很难不将对方的死和宫唤羽联系起来。
毕竟老执刃死的时候,室内除了被一个被重创的低阶刺客郑南衣,唯有宫唤羽在现场,老执刃到底怎么死的,估计只有他最清楚,甚至最有嫌疑。
“尚角,其实我有自己的苦衷,是不是雾姬告诉你的?雾姬夫人真实身份是无锋的魅阶刺客,她杀了执刃,囚禁我,想要从我口中得到无量流火的秘密,她非常狡猾!”
宫唤羽不知道宫远徵和琳琅已经秘密研制出两份试言草,甚至用到了上官浅和雾姬夫人的身上,效果好得出奇。
雾姬夫人在试言草的作用下,问啥说啥,已经提前招供。
据她阐述,当晚她听到室内出现打斗的声音,进门看到老执刃和郑南衣双双躺在地上,已死,重伤的宫唤羽扯出无量流火,甚至对她打起了感情牌。
雾姬夫人口中说的,和宫唤羽现在说的,无疑是两个天差地别的版本。
宫尚角为人精明,根本不相信宫唤羽的说辞,看透一切般轻笑起来,“我劝你不要说谎,老执刃的死,是不是与你有关?”
宫尚角白皙俊美的面容镀上冷霜,一字一句道,话里带着凝重的怀疑和试探。
“荒唐!父亲分明是死于无锋之手,宫尚角你在怀疑我?怀疑我弑父!”
宫唤羽心慌一瞬,随即怒不可遏,就算老执刃是他设计杀害,那又如何,没有得到无量流火之前,他不能漏一点可疑的行迹。
“宫唤羽,老实说吧,其实我早就怀疑你了,在老执刃未死之前,我在郑南衣的发钗里发现的纸条,上面透露着无量流火的信息,但整个宫门,除了后山之人,和前山的长老、执刃,只有你和我知道这个秘密。”
宫尚角眼神犀利地盯着宫唤羽,语气带着步步紧逼的压迫性,逼得对方沉了脸。
“宫尚角,你凭什么怀疑我,你自己也可能泄露。”
宫唤羽缓缓站起身,轻嗤一笑。
对于宫尚角,他心里有嫉妒,作为少主,未来的执刃,却被宫尚角压了一头。
江湖中最负盛名的子辈是宫尚角,宫门最有威信的年轻掌事也是宫尚角,甚至二人曾经一起参加三域试炼,也是对方更厉害。
宫唤羽暗自苦笑,如果不是他许以宫流商很多利益好处,从对方口中得到三域试炼的具体考核内容,也许少主位子就不是他。
即使如此,他依然输给了宫尚角。
“宫唤羽,你不要狡辩了,事实真相如何,你心知肚明,别在我面前倒打一耙,我现在带你去见两位长老,不管你存了什么目的,但凡是危害到宫门的利益,乃至整体的根基,那么长老们也不会对此轻拿轻放。”
宫尚角不想和他继续啰嗦,宫唤羽和宫子羽两兄弟果然不是同个爹娘生的。
一个完全没脑子,只会感情用事,一个太有心机,过于狡诈,相较于宫子羽的愚蠢,宫唤羽的处心积虑更令人忌惮。
倘若老执刃的死真的与宫唤羽有关,那么等待他的,除了众人的憎恶,还有永远的囚禁。
宫门立下规矩,绝不能杀自己人,严禁骨肉相残,但宫门人若犯了不可原谅的罪行,就会失去永远的自由,囚禁至死。
那种犹如困兽一般的漫长囚禁,与黑暗长眠,活着很煎熬,其实比死更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