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寝殿,琳琅被裹成红彤彤的粽子躺在明黄大床上,康熙进来时,心情异常激动,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年没有这种情绪了。
一夜幻梦,春意无边。
再次醒来,天光微微泛白,康熙不觉回味着昨夜的旖旎滋味,感觉年轻了二十几岁,神清气爽。
侧首怜惜地看着窝在锦缎被褥里的琳琅,乌发雪貌,睡意恬静,说不出的美好纯粹,他心下柔软一片,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发。
隔着一道雕花屏风,李德全小心翼翼地喊着:“皇上,您该起身上朝了。”
康熙凝视了几眼还未睡醒的琳琅,利索起身出了屏风,由着宫人给他伺候穿衣戴帽,想到琳琅的美貌和年纪,若是不给她比较高的名分,想必很容易被其他妃嫔欺负了去。
“传朕的口谕,封姚琳琅为毓嫔,赐居长春宫,半月后正式举行册封典礼。”
康熙心想,如此钟灵毓秀的美人,理该被捧在手心里精心呵护,谁都不允许欺负他的小仙女。
李德全暗自吃了一惊,差点都没有站稳,虽然早已明白以姚琳琅的倾城之姿,万岁爷肯定会怜爱大方,不吝啬于位份。
但刚侍寝一晚就册封为嫔主儿,还有不错的封号,就是惠、宜、德、荣妃也不曾有这样的殊荣待遇。
现今还算受宠的密贵人,人家生了三个阿哥都还没挣上嫔位,更别提后宫那些生了阿哥或公主的庶妃们,不得不说,万岁爷这偏爱得太过明显了。
但作为奴才,有眼色的奴才,李德全怔愣了几秒,立即跪地“喳”了一声,万岁爷喜欢,比什么都重要。
这且不算,康熙临上朝前,还特意嘱咐李德全,把长春宫住的闲杂人等全部迁出去,重新把宫室布置一番,该添置的东西都要重新摆设,人手要齐备,不得委屈毓嫔。
“奴才遵命,保证安排得妥妥当当!”
李德全躬身打了个千儿,心想着万岁爷嘴里的“闲杂人等”估摸着就是那些不得宠的嫔妃了,这是在给毓主子清理宫殿啊,这份罕见的细心和特殊,值得他以后对毓嫔娘娘越发恭敬了。
琳琅睡舒服了,悠然醒来时,登时有宫女们恭恭敬敬地来请安,叩首行礼:“奴婢给毓嫔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毓嫔?琳琅恍惚了几秒,这应该是老康给她的位份,面上并没有太多的诧异的表情,淡淡道: “你们都起来吧。”
她当娘娘也不是第一回了,吩咐起来得心应手,何况乾清宫伺候的宫女格外殷勤小心,伺候她沐浴过后,给琳琅重新准备了湘妃色的苏绣旗服。
各种珍宝首饰匣子全部被打开了,宫女们给琳琅好生妆扮了一番,再出来时,李德全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好生贵气的主子,这雍容华贵的气质,几乎碾压后宫诸妃。
就算小佟贵妃和毓嫔站在一起,也只能成为黯淡的陪衬,谁能分得出贵妃和嫔主儿呢?估摸着只能细看衣饰的细节了。
“毓嫔娘娘,皇上给您安排了长春宫居住,奴才提前收拾妥当了,伺候的宫女太监全都是从内务精心挑选的,若是用得不顺心手,告诉老奴一声,再给您挑一批机灵的。”
李德全上前几步,垂着眼,语气恭敬。
“有劳李谙达了,本宫在茶水间有个相熟的姐妹芸香,你把她调到长春宫当差吧,不知合不合规矩?”
嫔主儿乃一宫主位,拥有独立的宫殿和抚养皇嗣权,琳琅可以自称本宫。
李德全恨不得多做点人情,给毓嫔娘娘卖点好,自然满口应承了。
……
后宫突然多了一个毓嫔娘娘,还是个汉军旗秀女出身,家世不显,无任何子嗣,如此册封,不仅小佟贵妃颇为诧异,想要一睹皇帝宠妃的庐山真面目,四妃们亦是暗自揣测,派了心腹探听消息,到底是哪个小狐狸精如此会蛊惑圣心?
永和宫,德妃正在意态闲适地吃着酥皮糕点,饮着雪芽茶。
她跟前侍奉献殷勤的几个庶妃耐不住性子,语气酸溜溜地提起新晋的毓嫔,心里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
“娘娘,您可知这个毓嫔是什么来头?难不成是哪家功勋的贵女不成,皇上对她也太优容了,初封就是嫔位,今早儿也不见她来给各宫的娘娘请安,往后可不得轻狂起来。”
德妃是从包衣宫女一步步爬到如今的四妃之位,颇有心性,扫了几眼沉不住气,嫉妒嘴脸掩藏不住的年轻庶妃,暗自鄙视了几分,慢悠悠道:“妹妹们何必这般浮躁,姚氏不过是从五品员外郎的女儿,估计生得国色天香,皇上一时新鲜喜欢就抬举了她。”
至于请安,如今没有中宫皇后,小佟贵妃虽然执掌凤印,但为人老实谨慎,不敢拿乔,压根不会拿这个挑刺说事,皇上正在兴头上,谁会去碰这个钉子?
想到胤禛前几个月托她留的秀女,不就是这个姚琳琅吗?德妃心里好奇地紧,对方到底是怎样的绝色佳人,不仅牵动了冰山老四的心扉,还能让皇上如此怜惜抬举。
思及此处,德妃眸光一转,对神情依然忿忿不平的庶妃们说道:“好歹是皇上亲封的嫔主儿,你们也该去拜见,皇上若是知道了,也会夸你们通情达理、知情识趣,是也不是?”
庶妃们不敢拂逆德妃娘娘的意思,纷纷颔首点头,“娘娘所说极是。”
打发走了那群叽叽喳喳的庶妃,德妃吩咐心腹苏嬷嬷,开了库房,挑了一对成色颇佳的翡翠手钏,装进了如意纹的梨花木匣子,给从长春宫的毓嫔送过去。
她嘱咐道:“你好生看看,姚琳琅到底有何与众不同,模样再好,好得过曾经艳冠后宫的卫氏不成?”
苏嬷嬷领命称是,捧着匣子出了永和宫。
望着宫苑外开得正好的虞美人,一丛丛,红艳艳,灿烂怒放,德妃缓步上前,忍不住掐了一朵把玩,揉捏成汁液,沾染整个手掌心。
她的笑容淡漠,嘴角微勾,隐隐有几分轻蔑和嫌恶,心头暗忖:“谅你是什么绝世佳人,只要动了本宫的利益,那就是碍眼的花朵儿,再如何美丽灿烂,也该零落成泥做化肥,后宫从来不是以美貌论输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