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知道你听得见!
于柳心中无奈咆哮风海洛的迟钝却也是不敢对风海洛说出任何一个大声的字,人鱼是海洋的歌喉,一切的嘈杂都将被摧毁,噪声是风海洛最为讨厌的东西,于柳生怕风海洛生气跑了或者干脆一巴掌呼死他,他只能一遍遍的重复自己的心意。
“我是说考虑一下让我做你伴侣的这件事。”
“嗯,考虑。”风海洛嘴里叼着一只还在奋力挣扎的小红金鱼,他一个微微的歪头就吸溜进了嘴里,紧接着就直接吞了下去:“那我能吃掉你吗?”
“……”于柳的脑袋还在疯狂运转,他尽力的在自己的脑海中翻找自己学习过的关于鲛人与人鱼一族的一切,但是脑袋想得都快冒烟了也没找到一丝一毫关于人鱼吃人或伴侣的信息,这对一个品学天赋兼优的修仙界弟子何尝不是一种打击?经过一系列思想斗争于柳发问:“洛音这是什么意思呢。”
“吓吓你。”
“……”于柳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别这样,我真的很认真的。”
风海洛低下头思考:“你想风海娶你回家?可是你没有钱。”
“没有没有我怎么敢呢。”于柳连连摆手直接否认,打肿脸充胖子的事情他干不起。
鲛人普遍对于嫁娶并没有完善的概念,但如果于柳选择了强势的位置那他就是个毫无魅力的存在,没钱没实力。于柳一想起雌性鲛人养自己伴侣要花出的巨额花销就心里发毛,把他拆成渣卖了也养不起。
“你就不能考虑一下让我娶了你?我很听话的。”于柳早已学会了什么叫做尊重命运,该做的他都做了,为了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以后每天当孙子也不是不能忍受。
这是一个对爱忠诚的种族。
“可是你不够漂亮。风海也是要脸的。”风海洛嘴里嚼着即将吃完仅剩的一块棒骨碎片:“异族里半个月前被你赶走的小鸟更好看。”
“是吗……”于柳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极近疯狂的雄性竞争,在银杏山的那些日子于柳几乎就没什么进展,三天两头的就忙着与情敌做斗争了,于柳在追求风海洛之前已经做好了功课,他虽然早就知道历代风海都是香饽饽,但是依旧被这架势给吓到了。
于柳愣在原地好一会儿,风海洛也不管他自顾自吃掉了鱼缸里最后一条金鱼合眼小憩,于柳站起身收拾桌子上的残局用帕子擦净风海洛粘上污渍的手。
“你是有多看不上我才能就这样睡着。你就真不怕我对你做什么。”于柳小声的抱怨,换了个干净的手帕为他擦嘴:“我数到三,你要是不说话我就当你是信任我才这样的。”
于柳话音刚落风海洛就动了动,于柳的身体立刻紧绷起来心里不断念叨着别醒千万别醒。
好在风海洛只是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继续睡,于柳长舒了一口气轻声的直接念了句:“三。”
风海洛没有任何回应,于柳还在庆幸着这一切,庆幸风海洛没有醒,庆幸他喜欢的妖是风海,庆幸他此生为人。
于柳清楚的明白自己的无力,如果风海洛不是风海,如果他不是人族,那他连接近的机会都没有,他见过风海洛的凶残所以白沐对此行的安排没什么意义。风海洛对追求者的忍耐度都格外有限,可他是风海是妖神,他不能对人类随意出手,说好听点,于柳觉得这也算是变相的近水楼台先得月。
今日的天气是阴沉的,但于柳的心里是暖的,哪怕只是他自欺欺人。鬼使神差的,于柳将手抚上了风海洛的耳朵,渐变到透明的蓝紫色鳍耳摸起来是一种略带绒感的丝滑,耳尖是一个带有弧度的小弯,刚刚好勾在一根手指上,于柳低着头细细的磋磨耳尖的弧。风海洛的唇看着好软,他好想当曾经同门与他抱怨过的画本子里走肾不走心的人渣。
隔着帕子,于柳不自觉的将另一只手撑在了风海洛身上,风海洛靠坐着,衣摆自然的垂向身体两边露出腹部,那两片鱼鳍中间是一片温软的触感,不过他并没在意,随着于柳俯身手也加了些力道支撑,指尖似乎感觉到了一条温热缝隙。
两人的脸几乎都要亲上可于柳有贼心没有贼胆就一直支撑着到全身发酸,他犹豫了好长一段时间依旧还是不敢刚想要起身风海洛就睁开了眼睛。
风海洛的脸色不太好眉眼低垂着甚至还带着疑惑,于柳顺着风海洛的视线往下看,他还真是摸了些不得了的东西,于柳刚想要逃走就被扯了回来,他被迫坐在风海洛的尾巴上风海洛也是不客气的一口咬住了于柳的肩膀,满口的尖利牙齿穿透皮肤咬进肩上肌肉。
于柳是背对着的,风海洛看不到于柳的任何表情,心慈手软这个词风海洛还没学会,他只知道于柳的行为让他觉得不开心,妖神不能随意杀人,于是他咬了于柳一口。这一口疼的于柳半边身子都发麻,身体被按着向后靠,还有尾巴牢牢的缠着他的一条腿。
于柳下意识的想要摸取佩剑,可是如今他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甚至发不出声音,他只能微张着嘴喘息合眼忍受来自这条人鱼的的不满。他被禁锢在人鱼怀里跨坐在风海洛的尾巴上,无处安放的双手与无声的忍耐,这姿势离远了些看着甚至还有些暧昧的意味。于柳玩脱了,他确定自己不会因此丧命,如今的唯一心愿就只剩下他给风海洛留下的好感不会一次清空,没有贼胆的于柳以后贼心也不敢有了。
“放过我吧洛音,我错了。”
人鱼是喜怒无常的,他皱了皱眉似是不解气的微微松开然后咬的更深,不规则的伤口渗出血色浸染青衣,于柳不再选择求饶只是默默的受困忍耐。
人鱼是不讲道理的,于柳疼出眼泪滴在风海洛的尾巴上,泪珠迅速滑落留不下任何痕迹。
风海洛感知到了那点温热松开嘴,他将人扭过来条件反射似的扒开衣领查看于柳的伤势,那双眼睛还带着泪光,自知理亏的柔声求饶,人鱼睁着眼睛眨巴眨巴,他无法明白,明明被骚扰的人是他,为什么于柳哭了。
这算什么呢?
“为什么你要哭。”风海洛淡淡发问。
“因为……因为。”于柳低下头,紧接着又有两滴清泪因为重力滚下去,他不敢去看风海洛的眼睛,总不能大大方方的承认他就是想利用鲛人一族上位者对弱势方高强度容忍的习性装可怜萌混过关吧。于柳再那里“因为”了个好一会儿才想到如何应答:“因为我自荐枕席失败了,还被咬的好痛,洛音可不可能心疼心疼我。”
“嗯……自荐枕席是什么意思。”
风海洛在众多问题中最先留意的也是于柳最为出乎意外的,他原本已经想好了如何与风海洛进行后半句的周旋,如今的一个口误乱蹦词可以说是自己玩坑自己跳。
这是可以说出来的吗。
这不好吧。
于柳解释不出口就继续装可怜,他抬眼胆怯的去看风海洛的眼睛活像只犯了错的认错狗狗一遍又一遍的偷瞄,说话的声音小的像只蚊子:“对不起。”是我摸了不该摸的地方。
风海洛捧起于柳的脸蹭了蹭,轻柔的舔舐着被他咬出的齿痕,伤口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鲛人一族雌性为上,欺负弱小的雄性是一种非常不齿的行为,尤其是于柳这种没有伴侣撑腰的,风海洛此时的不满与气愤早就烟消云散了。
风海洛从喉咙里发出几声婉转的哼鸣,似是在安慰于柳此时脆弱的心灵。
示弱远比主动来的有效的多。
房间外响起争吵声,风海洛立刻警戒起来将于柳护在怀里,于柳的脑袋被按在风海洛的肩膀上,只要侧过头就能与那只鳍耳亲密接触,人们总喜欢说耳鬓斯磨相亲相爱,但这并不能引起风海洛的任何兴趣。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与摔摔打打的声音,其中混杂着怒骂与挣扎,木棍敲击上人的脆弱的躯壳,沉重闷响带着破空声,不知道这算不算的上是一场恶战或是有人在单方面的受击。
听那骂声好像是有人偷了东西要被围追堵截。
血腥气从门缝钻进来,风海洛无动于衷也是敌不过于柳刻在基因里的医者仁心,他甚至来不及整理狼狈的衣冠就挣脱了风海洛的怀抱冲出去。
“都让开!你们这是杀人知道吗!”于柳推开阻挡在身前还在施加暴行的众人蹲下身查看,几个不长眼睛的家伙已经将棍棒招呼在他身上,无暇估计其他手已经自然而然的搭上了倒地那人的脖子。
还是有心跳的,即使希望渺小但也要堵上一把。
“人类一直都很喜欢残杀同类。”风海洛用尾巴支撑着身体抱着胳膊站在门前的台阶上,清澈的紫色眼眸底下透露出的是极致的冷漠,他有最为平淡的几个音判定了一个人的一生与悲剧的接尾:“没救的。”
血泊里躺着的是一个看着只有十六七岁的女孩,看穿着应该是这座大宅院的一名不起眼的侍女,她犯了什么错,要被这样对待?
“小婉!”蓝清净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却还是来晚了。
“对不起……”于柳自愧的低下头:“是我学艺不精。”
“小婉……”蓝清净抱着侍女还带有余温的尸身落泪。
“对不起。”
于柳还在道歉,他让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了自己面前,哪怕他再早出来一步或许这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她没有偷东西,没有……”泪水一滴滴的落在侍女小婉的脸上,周边是寂静的,蓝清净无声的哭着,她哭自己的无能,哭自己的执迷不悟……她害得小婉带着冤屈死去被泼了一身脏水。
舞姬慢悠悠的走着,风凉的话就优先抵达:“真是抱歉呐,我只是想抓个小偷没想到……”
所谓后宅的修罗场不过就是一方的放纵加上一方的无能造就出来的,军师走过众多狗血的位面,依旧还是会被这些下作手段给恶心到。
“蓝王妃……”军师听到动静时就已经觉得不妙了,他紧跟在这个爱搞事的女人身后果然就看了一场令人作呕的戏码。军师还是不太会安慰人只得靠近些请蓝清净节哀顺变。
“过来。”风海洛低声唤着于柳向笨拙的他招手,于柳还是原地愣着还未察觉即将到来的变故。
风海洛等了一会儿就开始了不耐烦,尖尾巴不悦的敲击地面打出裂隙,于柳又忘记了什么叫做顺从。
“人类也不都是曦曦家的离。”风海洛睡了一觉已经想通了不少,如果于柳能和莫辰轩一样乖顺那他也并不是不能考虑一个人类伴侣,于柳还没学会如何做一只人鱼的伴侣,风海洛是不着急的,至少刚刚在房里于柳也算是有些进步:“他需要更多的教导。”
于柳可以是一个大忙人,风海洛的呼唤他可以不做出行动但必须回应,如果他没有那风海洛就需要教他。
“你有听到吗。”风海洛爬下台阶扯着于柳的衣裳将他拢进怀中。
“嗯什么?”于柳还在发愣没能反应过来。
“风海在唤你。”
“对不起洛音,我没听到。”于柳努力回应着风海洛的拥抱,却是力不从心。
“你更喜欢人类还是更喜欢风海?”风海洛轻声问他。
“……我。”于柳低下头“这你要我怎么回答呢……”
“人类的死亡让你感觉到伤心而忽略了风海的呼唤。”风海洛一股子义正辞严的架势:“你还是更在意人类的,你这是偏心,你应当优先回应风海。”
“我不是。”于柳抬起头去看风海洛的眼睛:“我在意的是生命的逝去,我不偏心人类,在我手上我也救治了数不胜数的妖族,她是一条活生生的人是一个生命,你为什么不明白呢。”
“但那不是你的错。”风海洛无法认同于柳的近乎于妄想救世想法,无关紧要的人的一切都不该于他产生挂钩,风海洛看着蓝清净:“那是她的人,是她的错。是她的不作为。”
“人类喜欢给自己套上一个名为爱的枷锁,总是会寸步难行的。”风海洛蹭了蹭于柳背后两道棍棒留下的青紫将听到衣裳扯得更加往下露出更多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