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龙戏珠白霜雷晶，静静地坐落在大厅的中间。
隐隐飘雪，雷电丝丝。
不过片刻时间，众人从脚趾头到头发丝都感觉得到凉意。有的还抱着手膀子不让热量流失。
暴殄天物。
楚晴晴很想把这个词送给老祖母。
连信王殿下都觉得珍贵无比的盏灯，祖母都能送了她好几盏，二十尺高的五龙戏珠大摆件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她早该想到的会是这样的。
门口的四个大灯笼于老祖母而言不过是情调，世人眼里的稀缺货在老祖母这里也不过是普通摆件般的存在。
唉。
楚晴晴重重叹了一口气。
“晴儿丫头，叹气做什么？是觉得祖母这件五龙戏珠还上不得台面吗？”老祖母狐疑问道。
“没有，绝对没有！”楚晴晴疯狂晃动双手，表示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异议。
“那看来就是有了，”老祖母瞬间沉思，猛然抬头用最严肃的腔调叫来了万心，“去，把龙鸣凤霞换上来。”
“是。”
万心恭恭敬敬转身退下。
龙鸣凤霞？
“祖母，龙鸣凤霞是何物啊？”
“等会你就知道了，定会让你满意的。”
楚晴晴歪着脑袋，瞧着来人将五龙戏珠盘了下去，屋里也迟迟不见亮光。莫非也是晚上昏暗才可尽赏之物不成？
毕竟祖母回请的是晚宴，并不是如甘赦家大早上就把她接过去。
“嘿，吼。”
“一二，一二。”
“小心着点，别磕着碰着了。”
靠着仅存的微弱光亮，三十几个壮汉正在一点点把一座用巨大幕布盖住的物件抬到中间的位置。
动作异常艰难，三十来个人一起齐心协力除外，还要小心仔细着物件的周围。
“这是……”
“太主，龙鸣凤霞已抬到，可是现在打开？”
“把布拉下来吧，该有十五年没见过这宝贝了。”
老祖母放下了手中的拐杖，直着身子骨看上去很健朗，走到物件面前，双手拽着深蓝色的幕布使劲一拽。
叮叮当当。
空灵悦耳的声音率先响起，在微暗的大厅里，一座更加举世无双的珍宝呈现在大家面前。
在场之人无不捂上了嘴巴。
楚晴晴跟着一起瞪大了眼睛，不敢眨一下，生怕看漏了任何一个细节。
比刚才五龙戏珠还要再大个两三倍还不止的白霜雷晶，最顶端处像要戳破大厅屋顶。
九条威严生猛的巨龙从底座往上盘缠，九条龙的彼端又各自与一只凤凰衔接在一起，看上去像是在相互争斗。
龙鸣凤霞跟五龙戏珠比起来要更大更气派，直接把大厅给占得满满当当，再无半点闲置的地方。
“祖母，这也太大了吧？”
楚晴晴小心肝胆颤，忍不住问道。
原本以为整个公主府上下装修的荒谬之举在挂完灯笼就结束了……可她忘记了水电改完铺完地板刷完墙面这些后，还有一个家具入场的环节。
现在就是。
“嘘！”老祖母笑而不答，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后，仰望着庞然大物激动不已。
时间一点点把降临感带到楚晴晴面前。她也知道祖母不说话是在等着看白霜雷晶自带的特质现象，便打算闭上嘴等老祖母过完眼瘾再好好劝劝她。
唉。
她暗叹这些人真没趣，同样的东西不过是体积更大一些，雕刻的内容更震撼些，除外还有什么？
居然能乐此不疲，好似看多少遍都不够一样。
“哇！小姐，快看！好美！”
就在楚晴晴转头准备找些可以消磨的乐子时，翠兰的尖叫又把她带回到了那雕像上。
只见九条龙的四周闪烁着丝丝雷光，跟之前瞧过的没什么不同。
震撼之处却是在由肉眼几乎看不见衔接点的九只凤凰身上。自它们的喙的地方竟然聚集了一团鲜艳的红团，正与龙口中的雷团形成相对之势，就快要碰撞上了。
雷与火的交织……
一团激烈在楚晴晴的眼眸之中闪过。
几团光芒已是势不可挡，最后装在一起后是变幻成点点光尘又散落在空气之中，消失不见。
却不曾听到什么声音因撕扯而发出的炸裂。
好一场视觉盛宴！
那景象是楚晴晴从未见过的，她人还在回味，四周的窗户不知何时全部拉开了。
觉得眼珠生疼。楚晴晴揉了揉眼睛，回过神看向祖母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是说：哇，祖母好好看啊！
还是说：祖母，我觉得一切从简就好了，弄这么炸裂的现场表演就装的太刻意了。
目前看来三人之中只有她还记得送去的请帖上写的是——邀请对方赏脸，来府上吃顿便饭。
要多谦逊有多谦逊，要多诚恳有多诚恳。
可现场布置下来这些都没了呀！全是赤果果的显赫自己家世了！
说好的京城第一低调呢？
放眼望去，公主府上大大小小的牌匾如今跟现场是十分不能相处继续下去的了。
老祖母院落里挂着的就有“深藏若虚”、\\\"心胸开阔\\\"、“良贾深藏”、“锋芒不露”、“平易近人”、“韬光养晦”……
太多太多这样牌匾了。
“晴儿丫头，觉得怎么样？这座龙鸣凤霞可入得了你眼，可上得了这台？”老祖母很是得意，十分骄傲。
甚至还叉起了腰。
“嗯……孙儿觉得大可不必，不是说好吃的是便饭吗？”楚晴晴在一侧低头戳着手指头，斟酌再三说道。
很怕不小心又戳到早已猜不透想法的老祖母。
“是啊，没错啊。就是单纯个便饭啊，完全按照着咱们公主府最低标准来的啊。”
楚晴晴抹脸仰天长叹！
她做大的错误决定便是自己太把老祖母想的简单了。以为见到的老祖母朴素是真朴素，舍不得是真舍不得。
甚至还心疼过老祖母东西用久都舍不得换新的。
例如吃饭用的碗，已经有破损的缺口还坚持继续用下去，只要没碎便不能换掉。
她早就该想到，一盏小小的晶灯就能让信王殿下激动不已，老祖母却一口气送了她好几盏……
楚晴晴拖着疲惫的身子随地而坐，心脏莫名其妙的在疼痛。
原来，只有她是真的穷。
哭的好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