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知南觉得,陈言大概生来就是克自己的。
否则她怎么会一次又一次在他的注视下,不由地感到慌乱呢?
宁知南从座位上站起,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陈言。
“陈言,你怎么来了……”
她低着头抿着唇,声音越到后面,越如细碎的蚊子。
陈言的目光径直掠过宁知南,再一次问道:“请问刚才打电话到店里,车辆报修故障的是哪一位?”
“是我!”
柯朗举手,站起身来到陈言身边:“我的摩托车上次换胎后总觉得有异响。我打电话给你们老板,他说可以提供上门服务。”
“走吧,带我去看看。”
陈言说着,重新拎起方才被他放在一旁的工具箱。
摩托车被停放在了街边,柯朗带着陈言一块儿过去。
宁知南则一副做错事的模样,小心翼翼地跟在他们身后。
陈言蹲在摩托车旁,利落地从工具箱里拿出胎压监测,测量轮胎的气压。
柯朗转身看了眼宁知南,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瞧瞧你这点出息。”
宁知南不敢造次,低着头垂着小脑袋,显得无精打采极了。
柯朗见状也不再调侃她,直接回去了烧烤店。
静悄悄的街上只有宁知南和陈言两个人。
很安静。
除了呼啸的风声,扳手与金属之间的敲击声,宁知南还能听到不远处的烧烤店里,柯朗和猴子他们开怀的笑声。
看着陈言的背影,宁知南的心里紧张得七上八下的。
柯朗说得对,她可真没出息……
……
“陈言,对不起……”
宁知南默默蹲在陈言身边。
陈言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然后又重新拧动螺丝。
他没有去看宁知南,只低声说:“街上冷,进屋子里去吧。”
宁知南没有走:“陈言……”
陈言有些无奈地起身。
他放下扳手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宁知南的身上。又替她整理好衣服拉上拉链。
随后蹲下身继续检查车子。
陈言的外套里面只穿着一件长袖t。
单薄的衣裳遮不住充满力量的双臂。
陈言的手指关节泛白,青筋暴起,用力地拧动着手上的扳手。
良久,像是受不了这样死寂的沉默,陈言突然开口问:“……还是很喜欢他吗?”
语气里还有难掩的淡淡失落。
现在的时间是晚上8点钟。
陈言知道以宁知南的程度,那些题目绝对是完成不了的。
那么对于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她,陈言可以百分之百确定的是——宁知南【翘课】了。
是为了见那个刚才在烧烤店里,和她坐在一起的男人吗?
那个男人陈言认识。
上一次在汽修店里,宁知南就是和他一块儿来的。
可事实上陈言对宁知南的关注,远比当时更早更早。
在高二的时候,陈言总会看见柯朗骑着他那辆浮夸又拉风的摩托车,来学校门口接宁知南放学。
周围的人说柯朗是附近一所中专大三的学生,长得又痞又帅。
很多小姑娘都喜欢他。
他们说柯朗是宁知南的第一任男朋友。
两人的感情很深,即便分手了也总是藕断丝连,暧昧不清。
以前因为没有资格,所以不在乎。
可是在看见两人动作亲密的模样,陈言只能承认有些吃醋,但更多的还是害怕。
他害怕宁知南喜欢他,害怕两人真的【旧情复燃】。
不论在人前有多么的信誓旦旦。但在宁知南这里,他一向是最卑微的那个人……
……
意识到陈言口中所说的那个人是谁,宁知南赶忙解释:“没有没有,我不喜欢他,真的。这些年来,柯朗对我比较照顾,我只是把他当作哥哥……”
话一说完,宁知南只想一口咬掉自己的舌头。
这年头,打着【哥哥妹妹】的名义玩暧昧的男女何其多。
自己这一句解释反而显得有些欲盖弥章。
宁知南急冲冲地又补充道:“而且柯朗他有自己喜欢的人。”
只不过女孩的父母并不同意两人的交往。
再后来听说女孩生了一场大病,从学校退学。
柯朗就此失去了女孩的联系,开始玩物丧志,到处沾花惹草。
“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以后就不和柯朗来往了……”
“老铁你不要太荒谬。”
身后传来柯郎有些无语的声音。
宁知南转过头望去,只看见原本呆在烧烤店里的柯朗不知何时又来到两人身边。
手上还拿着宁知南刚刚嫌热脱下来的外套
“你怎么又来了?”宁知南有些嫌弃道。
自己这边还没哄好陈言呢,他又来凑什么热闹。
柯朗:“……”
瞧瞧。
瞧瞧这说的是什么话呀。
柯朗一把将外套扔在宁知南的头上盖住。
“我再不来,你准备让他今晚冻死吗。”
虽然现在还未入冬,但夜里的荔城市气温只十几度。
陈言衣服单薄,身上的体温也已经散得差不多。
指尖因为感受到了凉意,而开始微微发颤。
宁知南这才赶紧将身上的衣服还给陈言,随后又穿上自己的外套。
“有什么事等他忙完了再说,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的。”柯朗拽着宁知南的后领,准备直接拎着她回去店里:“女人只会影响男人拔刀的速度。有你在这儿,他手上的活儿什么时候才能干完。”
“走走走,赶紧跟我走。”
宁知南原本想挣扎。
直到陈言对她说:“去吧。”
整个人顿时就像卸了气的皮球一般,焉焉的:“那好吧……”
柯朗带着宁知南回去了烧烤店。
进屋后的暖气袭来,宁知南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今天是真的有点冷。
屋里的暖意和屋外的寒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宁知南眼巴巴地站在门口,有些不放心地扒在玻璃门上看向街边的路灯。
昏暗的路灯下,独自一人在外的陈言显出了几分寂寥。
“真喜欢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