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林晓云吃过午饭后,宁知南待在办公室里舒舒服服地吹空调午休。
一直等到陆续有老师回到办公室,宁知南才离开。
下午的第一节课是物理,然后就只剩下体育和班会。
物理课刚一结束,黄辉宏还未来得及离开教室,同学们就收拾好书本,撒欢一样地跑出教室。
高中的课业紧张,早在高二之时就已经能够浅浅地感受到来自高考的压力。
更何况今年的9月份,他们已然升入高三。
高三学习压力大。
各科科目轮番轰炸的高中生涯里,为数不多的体育课是孩子们难得的休息时光。
宁知南没有忘记自己值日生的任务,留到最后,打算擦干净黑板后再离开。
赵允祯原本想留下来帮忙,宁知南却让她先去准备一会儿自由活动时要玩的羽毛球拍子。
学校提供的运动器材有限。
除开篮球外,就只剩下羽毛球、乒乓球和网球,而且数量不多。
所以在体育课开始前,大家都忙着抢占自己喜欢的运动装备。
很快,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
宁知南这才伸了个懒腰,不慌不忙地慢慢走上讲台,拿起黑板擦擦黑板。
教室里很安静。
除了挂在窗外树枝上的蝉鸣,宁知南似乎还能听见黑板擦与黑板之间的摩擦声。
物理课上,黄辉宏写在黑板上的课堂笔记不多,大部分都是电路图。
看得出来黄辉宏被这次的考试成绩气坏了。
电路图线条狂野,正负极标记凌乱难辨。
不像陈言画的图。
一笔一划都用尺子描得整齐,每一个电源都清晰地备注好数字标记。
擦完底下的笔记,黑板顶端的位置有些高,宁知南使劲跳了好几次却始终够不着。
当下她也来了脾气,对着那够不到的角落拧上了劲儿。
陈言回到教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宁知南几乎将整个人贴在了黑板上,努力伸长着右手向上跳起。
但那一块的半截图形仿佛天生与她作对般,耀武扬威地落在那儿。
伴随着宁知南的每一个跳跃,后脑勺的马尾跟着她左右地晃动着,煞是惹眼。
陈言想也没想地走过去,接过宁知南手中的黑板擦。
……
宁知南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
在黑板擦被夺走的一瞬间,还有些害怕地转身想要后退。但她的身后就是黑板,本就无路可退。
宁知南慌张地抬头,看见一道轮廓清晰的下颌线。
鼻尖依稀还能嗅到对方衣服上的肥皂香。
“陈言?”
“嗯。”
不自觉地,宁知南的心瞬间安定下来:“不是上体育课吗?你怎么又回来了?”
“是有什么东西忘拿了吗?”
陈言在拿到黑板擦后,很快就退开了与宁知南之间的距离。
他抬手将黑板最上面那一处的痕迹擦干净,随后又将黑板擦放回原位。
“今天的笔记有些多,太高的位置我拍你够不着。”陈言低头解释道,脸上的表情与平常无异。
“哦……”宁知南若有所思:“所以陈言,你是来帮我的吗?”
“你可真是个好人,陈言。”
给他发了一张好人卡,宁知南微微歪头冲着陈言扬着一抹明媚灿烂的笑脸。
那笑容太过耀眼勾人,让人不容忽视。
被诱到的陈言只觉得心脏不自觉地收缩。
眼底闪过莫名的情绪,在宁知南还来不及察觉到时便又迅速收回,恢复一贯的理智。
陈言收紧身侧的拳头,偏头转过身,企图逃避开那温柔似水的笑:“……走吧,体育课要迟到了。”
“陈言,你很讨厌我吗?”
身后的宁知南突然喊住他。
然后一步步朝着他慢慢靠近:“你总是在躲我,也从不正眼看我。为什么?”
陈言的脚步停住,他缓缓转身。
“你很讨厌我?”
陈言不假思索地下意识反驳。“没有。”
“还是说你也和那些优等生一样,瞧不起我们这些差生?”
都说成年人的社会很现实,但实际校园生活更能反射出现实的残酷。
一场考试成绩,总是将学生们分为三六九等。
优等生讨厌差生的不学无术、不思进取。
差生也瞧不上尖子生的刻板,觉得他们迂腐有死脑筋,还总喜欢当老师的间谍、狗腿子。
彼此之间总是两看相厌。
不说远的了,就尖子班的那些优等生看吊尾车的差生班级,总有一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陈言摇了摇头:“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都不看我?”宁知南的嗓音里莫名底带上了几分娇嗔与委屈:“还是我长得很丑?”
陈言被她缠得有些没办法,他终于抬眸正视着宁知南。
窗外的阳光落在教室里,光影斑驳。
一阵微风轻拂,将宁知南的身影打成摇晃的光晕。
宁知南长得很美。
这是高中开学时,陈言听到身边的人说得最多的话。
陈言只想好好学习,从不关心这些校园八卦。但周围的人讨论得多了,总是不免会听进去几分。
【皮肤白皙,凤眼狭长,眼波流转间却如清水般澄澈。
朱唇点降,瞧着有些薄凉。但笑起来时唇角勾起的那一抹弧度又有些撩人。
尤其时那颗泪痣,总是让人忍不住遐想。】
当时听到这些话时,陈言淡笑着觉得八卦舆论果然总是夸张且不写实。
直到因为一次意外,陈言瞥见宁知南的第一眼。
陈言才发觉,众人所言不虚。
宁知南的模样,甚至比他们描绘的更加美丽动人。
那生硬冰凉的词语,远不及陈言看见她那时的心动。
只不过到后来,即使两人同班以后能接触交流的机会寥寥无几。
以前陈言从来不敢,这是他第一次这样专注直白地盯着宁知南瞧。
宁知南的眼型是非常标准的凤眼
眼尾向上,线条像流水一般波动。
她的鼻子不算挺拔但胜在小巧精致。三庭两眼,五官比例十分完美。那颗泪痣的点缀恰到好处。
还有那一张红润的嘴唇。
或许是刚涂抹过唇釉,还泛着淡淡的光泽。唇角带笑,慢慢地朝自己越靠越近……
……
等到陈言反应过来的时候,宁知南踮起脚尖。
薄唇的距离仅与陈言之间堪差一指。
宁知南勾着笑,用方才陈言说过的话反过来逗弄他:“再不走,体育课就真的要迟到了……”
意识清醒的陈言有些慌张地退后一步,一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课桌。
课桌的尖角撞到腰间,他痛得闷哼了一声,弯曲着身子。
然后下一秒,伸出的手却不是捂住痛处,而是遮掩住自己早已滚烫的双颊。
“你没事吧?”
宁知南也没想到陈言的反应会那么大,忙俯身关切地问:“是不是磕到了?疼不疼?要不要送你去医务室?”
宁知南是真的很认真在关心他。
她没想到陈言居然这么不禁逗,只是将身体靠过去而已,反应竟然这么剧烈。
“没事。”陈言手心底下传来的声音有些低沉。
宁知南蓦地就感觉自己的良心有点痛。
果然还是不能太欺负老实人。
她往后退开了几步:“那、那我们快去操场上课吧。”
说完,不等陈言反应,宁知南率先主动离开。
直到宁知南走远,陈言这才慢慢直起身子,放下捂着脸的双手。
那张平淡无奇的脸,因着宁知南的撩拨,早已变得面色潮红手心滚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