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太妃的车坐着还舒服吗?”祁翀边问边如变戏法般的从茶几下面的小抽屉里又掏出了一碗酥酪递给了心悦,“就知道那个臭小子一定会嘴馋,特意让人备了两碗。这碗是冰镇的,比那碗更可口!”
心悦喜滋滋接过了盖碗,朱唇轻启,一勺香甜、凉爽的乳酪滑入咽喉,便觉暑意解了大半。
“舒服不舒服的得看跟谁比了,比我家的马车自然是更舒服的,可跟陛下这玉辂相比吧,那差的就远了!”
“嫁给我就好了呀!不但有重翟车坐,还可以光明正大地与我同乘!”
“你又来了!”饶是心悦一向大方得体,但说起这个话题还是忍不住一脸的娇羞。
见心悦微恼,祁翀笑着转移了话题:“对了,你这趟出来,把袁夫人自己扔在家里,你就不担心吗?”
“是我娘让我来的。她说我留在家里也做不了什么,伺候饮食起居那是下人们的事,不需要我操心,我该去忙自己该忙的事。不过,我走之前也把家里的事都安排好了,请了袁家舅母来府里陪我娘,汐姐姐也答应常常过府探望。有她们帮衬料也无虞。”
“赵汐?啧啧,真是好儿媳呀,这还没过门呢,就去帮忙带小叔子了!”祁翀调侃道。
“我不也在帮你带弟弟?”心悦脱口而出,话音刚落便反应过来——又落入这个坏人的圈套了!
“那你什么时候过门呀?”某人一脸的坏笑又凑了过来。
果然!坏蛋!
当晚,大队人马果然在留津县安营扎寨,县令钟溥前来接驾。
“钟县令,陛下正跟楚王、寿王、几位阁老议事,您且候着!”奉孝出来传话道。
“有劳中贵人了!”钟溥拱手答谢,顺便将一封谢仪神不知鬼不觉地塞进了奉孝手中。
大帐之内,灯火通明,宫中那幅巨大的舆图也被带了出来,挂在了简易的书案之后。
“目前盛钧、冯柯兵分两路,分别从易州、辰州发起进攻;邹浩则带着济沧军封锁了从平州南侧入海口往西的所有沿海州县,他的打法别具一格,他不占地、只劫掠,可效果竟比直接占领这些州县还要好!”
“哦?殿下此话怎讲?”乔履谦不解地问。
“邹浩每到一城,都采用空降兵奇袭的方式,先烧衙门和军营、草料场等地,待城中大乱便以大炮轰门,打开城墙缺口。入城之后,也不烧、也不杀,只把人都赶走,然后填上火药炸城墙!一点火儿,‘轰隆隆’几声响,你猜如何?这座城——没了!”祁樟得意洋洋介绍道。
“哦,我明白了!”乔履谦点点头,“城墙没了,这处关隘也就不存在了,扶余人短期内无法在此建立防御、无法驻军,于我军而言,此处便是无人之境!
同时,我军将此城中粮饷物资劫掠一空,百姓亦无法在此生存,只能内迁。内迁其他城池之人不但会消耗更多的粮食,使城中存粮更加捉襟见肘,还会将战败的消息带至其他城中。如此一来,扶余军心必乱!此计甚妙,想不到这邹小将军年纪轻轻竟有如此算计,果真是天纵之才呀!”
“哈哈哈......是啊是啊......”祁樟愈发得意,暗自庆幸自己下手早!
韩邦杰却摇头反对:“诶——乔阁老,这你可说错了!邹将军固然有才,但首创此计的却并非是他,而是陛下!陛下正是用此计拆了南唐的城阳关,逼得南唐不得不与我朝联手共同灭吴!要说天纵之才,恐怕只有陛下担得起这个称呼!”
韩邦杰此言一出,众人纷纷望向祁翀,祁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算是默认。
祁榛、元震忙逢迎赞颂,韩邦杰愈发飘飘然,暗道,多亏与宫中走得近,否则这些事我又能从何处得知呢?果然还是宫中有人好办事啊!
他是得意了,却全然没有注意到祁樟、乔履谦那两张沉下来的脸。祁樟是恼怒自己替女婿卖弄的大好机会被韩邦杰毁了,乔履谦则是因为他提起了故国亡国之战,难免心有戚戚。帐中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罗汝芳见状忙出来打哈哈:“甭管是陛下首创,还是志博惯用,反正都是老臣的学生,老臣都一样与有荣焉!”
“哈哈哈哈......”
此言果然引来众人大笑,气氛略为缓解。
“没错!要说功劳,都是罗先生的功劳,名师出高徒嘛!”祁翀也笑道。
笑完之后,祁翀又转回了正题:“扶余那边防御如何?”
祁榛回话道:“目前与我军交战的是野代部和胥要部,这两部原本是扶余九部中排名第二、第三的,但自从前年他们丢了易州、平州之后,这两部势力大减,目前已经沦落到接近末位了。扶余名义上是一国,可实际上至今仍是九大部族各自为政。历代国主若自身实力强些,九大部族便会收敛一些,听调听宣,反之则会挟持国主为他们所用。而且,九大部族之间互相都有矛盾,又不懂得唇亡尺寒的道理,一家有难,其他人不趁火打劫便不错了,根本不会出兵相救,这一点在前次与扶余之战中已经有所体现。”
“那这么说野代部和胥要部是孤立无援了?”
“离野代部和胥要部最近的是壹氏,但与此二部矛盾最大的也是壹氏!滕主事目前就在壹氏做客!”祁榛神秘一笑。
祁翀点点头:“很好。既如此,就让盛钧和冯柯不必有所顾忌,放开了去打!邹浩那边也是,告诉他不要仅仅盯着西线,扶余东海岸也可以如此施为!石油再给他送一些过去,尽着他用,不必抠抠搜搜的,要打就打富裕仗!对了,杜相到易州了没?”
“哦,已经到了,今日刚收到的奏章,说是前日到的,不过盛钧在前线,二人还没见上。”罗汝芳答道。
“战事如果比预想的还要顺利,那么战后重建也是个迫在眉睫的问题,杜相带的人手怕是不够!”祁翀担忧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