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泽阳注视陈渊好一会儿，才下了决心。
他叹息一声，“陈大人，能先问您一件事情吗？”
“你是想问我天人计划的事情吧？”陈渊也是在内心默默地叹了口气，反问道。
“正是。”果然贝泽阳立即点头。
陈渊早就猜到了他会来问这个。
实际上，他并不是第一个前来询问这件事情的星空势力的负责人。
早在不久之前，已经有好几个家族族长登门造访，与自己当面交涉。
陈渊吸了口气，“你想知道什么？”
“老夫只是想知道，雍帝陛下，是否仍然执着于对天人计划的研究？”贝泽阳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开门见山。
陈渊沉默下来。
这个问题，简直和其他几个家族族长一样直接啊。
思忖片刻之后，陈渊不答反问：“游龙域向来是拥护雍帝陛下的，对大雍皇室也一向是忠心耿耿，贝宗主，老夫可否也问你一个问题？”
“陈大人请说。”
“游龙域，如今初心还在吗？”陈渊注视着贝泽阳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询问道。
贝泽阳没有避让他的目光，并且不假思索地回应道：“游龙域自始至终都在坚定维护大雍神朝的利益，但我们是为了大雍神朝千千万万人的福祉着想，我们与所有热爱生活、尊重生命的人站在一起。”
“陈大人，老夫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陈渊听到这里，早已经是肯定了贝泽阳的心中立场。
但他仍然没有直接回应贝泽阳刚才的提问，反而是又问道：“贝宗主，你今天在这里所说的话，可以代表游龙域吗？”
“当然可以。”贝泽阳依旧毫不犹豫地回答。
“好。”陈渊点点头，“既然贝宗主是代表整个游龙域来找老夫谈话，那么，老夫也可以如实回答你刚才的问题了。”
听到他这么说，顿时，贝泽阳的神色变得认真起来。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陈渊。
只听得陈渊点点头，慢悠悠地说道：“当年，大雍帝朝在始源大界布局展开天人计划的研究，数以万计的研究人员投身其中，帝朝也是投入了无法计数的资源……”
“我们的最初目的，是为了打造一个强大的神明，庇护大雍帝朝万万载，使我们可以屹立在星空之中。”
“天人计划如果当时能够成功，我们将会以始源大界作为起始点，探索整个无尽星空，为我们的子孙后代谋取更多的福祉。只可惜……”
回忆起当年往事，陈渊脸上浮现出一抹愧疚神色。
天人计划的初衷是好的，只可惜，计划执行的过程出现了一些问题，这导致了后续一系列的严重后果，并且直接导致大雍帝朝被迫离开那片祖地。
看到陈渊的自责表情，贝泽阳没有丝毫同情，甚至还顺着他的话接下去说道：“天人计划失败，导致了大雍帝朝无数人的丧生。”
“穷兵黩武一样的资源投入，也几乎耗尽了整个帝朝的积累底蕴。而当年，我们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匆忙进入星空神域，更是导致了帝朝建立以来，我朝最为严重的人道危机……”
时间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很多人早已经不太记得当年的那场危机了。
但他们这些还活着的强者，却仍然清清楚楚地记得所有一切发生的事情，那些灾难，那些人祸，历历在目。
大雍帝朝进入星空神域流浪，这样的一尊庞然大物突然闯入，自然难免会与本土的势力产生冲突。
如今的七十二域无数星空世家，在当年可都是拼尽全力与敌人血战，家家户户挂白绫，大部分世家，甚至为此元气大伤，族中的成员几乎死伤殆尽，可以说，已经是站在了亡族灭种的边缘，差点就万劫不复。
即便在战争过后，来自星空神域本土势力对他们的报复也从未停止，大量平民因此而丧生。
可为了帝朝付出如此巨大牺牲的这些世家们，为大雍先帝打下大片江山，帮助大雍帝朝在星空神域之中站稳了脚跟，最后他们却什么都没有得到。
大雍帝朝的先帝辜负了他们，给他们玩了一招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虽然，后来继位的雍帝及时弥补了先帝犯下的这一重大过错，将大雍神朝如今所拥有的领地分成了七十二域，交给当年贡献最突出的那些军侯世家负责管理。
至于其他的世家则是可以选择依附在这些强大世家之中。
这也算是勉强给了当年抛头颅洒热血的那一批功勋元老们一个交代。可仇恨的种子却仍然埋在了一部分人的心里。
另一部分人，虽然对大雍帝朝先皇的所为没有那么怨恨，但他们对大雍帝朝展开的天人计划则是持批评态度。认为正是由于天人计划导致了后续的无数灾难与危机的发生。
听着贝泽阳的话语，陈渊沉默不语。
一直到对方说完之后，他才叹息一声。
“事实上，大雍帝朝在星空神域站稳脚跟之后，先帝授意老夫继续研究天人计划。这些年，老夫已经……”
“你说什么？？”还没等陈渊把话说完，贝泽阳就大声打断了他，并且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天人计划……还在继续？？”他质问道。
“你我是老朋友了，老夫不想欺骗你。”陈渊回答。
尽管他这么说，贝泽阳还是感到愤怒。
“陈渊，你好歹也是当年那场悲剧的亲历者，而且你还是主导者之一！！那个该死的计划导致了多少人……”
“老夫承认，当年的天人计划存在重大缺陷，所以我……”
“既然你明白天人计划存在巨大的缺陷，那你就不应该再继续这个研究！更加不应该持续这么多年，还瞒着所有人！！”
“冷静点，老贝，先让我把话说完。”陈渊十分无奈地看着对方。
他想要跟对方解释自己这些年，已经将天人计划的所有漏洞缺点都给补足和排除掉，并且以此为基础，创建了天神兵计划以及帝神兵计划。
这是对大雍神朝有益的，也可以解决眼前大雍神朝面临的危机。
可贝泽阳明显已经气得失去理智，根本不愿意听他多说。
他猛地站了起来，怒道：“陈渊，我这次前来的第二个目的，我直接说给你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