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持枪的人是她,而殷宁手里只剩下一把匕首。
然而,在微生雅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之时,她的脊背骤然一僵,喉咙里涌上了一阵腥甜。
“咳、咳……”
微生雅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向她自己。
更多的鲜血从她的唇角溢了出来,直到那股腥甜的味道再也无法压制,吐出大口大口的鲜血。
三根细如牛毛的银针在她未曾察觉的情况下已经深深刺进了她的后颈,几乎无法取出。
曾经杀手榜上赫赫有名的顶尖杀手,现如今经历了岁月变迁,也不过……如此了。
竟然连她自己是什么时候中了这三针都没有察觉到吗?
殷宁单手撑着路面爬了起来,顺手悄无声息地捡起了微生雅掉落在地面上的暗金色摇铃。
接着,她握着匕首一步步朝着跪坐在地上、大口吐着鲜血的微生雅靠近。
殷宁举起了刀,泛着寒光的利刃悬在了微生雅的头顶,想也没想地朝着她的头颅劈了下去。
可与此同时,一发从路边高速袭来的子弹击落了她手中的匕首!
殷宁诧异地瞪向子弹飞来的方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一发子弹竟然来自……明日?!
明日握着枪,似乎疼痛减退了不少,恢复了正常行动。
“放了她。”他注视着殷宁的眼神是无比的决绝,敛着危险的冷意。
殷宁神情不变,但嗓音里是任何人都听得出的波动:
“你要救她?”
微生雅那样对他,他还要救她?疯了吗?
“她死了,我也活不了。”
闻言,殷宁似乎笑了一下,嫣薄的唇牵出了一丝极淡的妖诡弧度。
接着,她朝着明日微笑,可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宛若死亡的宣判:
“那你们,就一起下地狱吧。”
两道视线在空气中碰撞,擦出了无情的幽焰。
殷宁没有犹豫,直接掐握住了微生雅的脖颈。
而明日也没有手下留情,“砰”的一声,又一道枪鸣划破了夜幕。
殷宁只能松开微生雅,闪身躲开这发子弹,可那势不可挡的铜金色子弹还是擦过了她的臂膀,留下了一道殷红的血痕。
就在这时,从道路尽头响起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愈发清晰。
该撤了。
眼看着道路尽头的印有帝国警局标识的车影愈发清晰,明日和微生雅‘默契’地交换了眼神,务必立刻撤离。
殷宁攥紧了手,纵然她万般不想放任他们就这样逃走,可眼下她也必须立即撤离现场,否则……会招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
凌晨,五点。
银滩别墅区。
看着漆黑的别墅,殷宁在门口停驻了几分钟。
她的身上沾染着晚间的寒凉气息,几缕黑色的丝发落在她的冷白的脸颊上,身周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静淡与落寞。
最终,她还是用指纹解锁了别墅的门,轻轻悄悄、近乎无声地走进了客厅。
她记得她将那把乌金唐刀放在了卧室,于是利落地踏上了二楼的阶梯,来到了主卧的门板前。
“咔嚓”一声,将扶手向下一拉,轻而易举地打开了象牙白的门板。
殷宁没有开灯,凭着极强的夜视能力,回忆着记忆中的方位,在黑暗中来到了电视墙边,俯身从斗柜下方取出了那把笔直的唐刀。
东西拿到了,殷宁没有丝毫的迟疑与纠结,转身离开了房间。
除了这把唐刀以外,她没有带走任何一件物品。
当她走下盘旋阶梯时,客厅里仍旧一片黑暗,可她向来拥有极强的感知力,一丝风声都没有漏过她的耳朵。
察觉到了黑暗中那道熟悉的人影,殷宁连眼睫都没有颤一下,幽冥黄泉般宁寂的瞳眸未曾涌动出丝毫波澜。
她像是什么也没发现,从容地走向了门槛。
只是,在她的指尖搭上门把手的那一刻,客厅里的灯全部亮了起来。
一道低哑的呼唤从身后涌入了她的耳畔。
“宁宁……”
刺眼的灯光让殷宁短暂地蹙了下眉,不过她还是极快地适应了如此明亮的光线。
她偏过了线条锐利的冷淡侧颜,平静地看向身侧这道颀长的身影。
“这么巧,你也回国了?”
这样轻描淡写的打招呼,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反而更显生疏。
“我来取走我的东西,东西已经拿到了,我也就不多打扰了。”
话落,她转回了头,向下拉动了门把手,不做停留地迈开了步伐。
然而,她的手腕却突然被一把抓握住了。
司衍敏锐地发现了她左袖上的裂口,拨开这几片碎裂的布料,只见她那白皙的肌肤上呈现出了一道殷红的伤痕。
他抓握着她手腕的力度很轻,目光触及到她左臂上的伤口时,眼神几经波动。
“你受伤了?”
殷宁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臂,音线未有丝毫起伏:
“只是擦伤而已,明天应该就能愈合了。”
说着,她看了一眼窗外漆黑的夜色。
“再过一个多小时,天应该就要亮了,我刚下飞机不久,还没倒时差,你应该也一样,就不打扰了。”
殷宁已经迈出了半步,可还是停顿了一下,虽然面向门口,淡漠的嗓音却飘向了侧面。
“对了,微生雅没有死,她还活着,并且控制了明日,识破了你的身份。她好像已经彻底疯魔了,扬言要对我、对你进行十倍百倍的报复。所以,最近小心一点。”
说完,不等男人给出任何回应,她利落干脆地迈出了门槛,走下了台阶。
“你左臂上的伤口,是微生雅和明日造成的……?”
身后那道温润动听的嗓音还是匆忙地追了出来。
虽然在预料之中,但殷宁并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转过身,只是极淡地应了一声:
“嗯。”
接着,安静的庭院里响起仓促的脚步声,殷宁的手腕再度被司衍从身后攥住了。
“宁宁……”
熟悉的男性气息从背后递来,包裹、漫延,殷宁的脊背僵了僵,反手打算挣开他的禁锢。
可接下那串温雅动听、却不容置喙的音节,却让她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我没有取消订婚宴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