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殷宁从摇椅上坐起了身,准备接受医生的检查。
其中一名女医生温柔地拆去了殷宁手臂上的医用纱布,顿时面露诧异。
昨天还鲜血淋漓、即便清理了以后依旧狰狞的裂口,今天竟然奇迹般的愈合了。
还有其他几处伤口也是一样。
愈合速度之快,简直是非人类般的存在。
司衍察觉到了医生们微妙的反应,他上前一步,温和清润的音线拉回了她们的注意力。
“如果没有检查出什么异常,以及没有其他事项要嘱咐的话,接下来的换药包扎就交给我吧。”
医生虽然有些诧异,但她清楚地知晓司衍的身份,于是没再多问什么,点了点头。
“好的,先生……”
两名医生一前一后离开了,把盛满了医用品的小推车留了下来。
司衍在殷宁身边坐下,取出了小推车屉篮里的棉签和药膏,在她已经近乎看不到伤口的手臂上轻轻涂拭着。
“今天外面阳光很好,待会一起去外面走走吧。”
殷宁轻轻点了下头,算是答应了。
处理完殷宁手臂上的伤口,司衍稍稍停顿了一下,刚刚女医生们给她检查的时候,他清晰地看见了,她还有几处伤是在身上……
见状,殷宁主动解开了病号服上的扣子,一粒,两粒,没有停顿和犹豫,直到白皙的肌肤清晰地展现在眼前。
司衍换了新的棉签,视线刻意避开了那片白皙柔软的地方,神情不变,继续帮她涂着药膏。
“言二少昨晚命人在城郊陵园为你们的朋友竖了一块碑,等你身体恢复一些了,我们一起去吊唁。”
虽然殷宁身上的伤口愈合的很快,但她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憔悴,像是濒临凋谢的繁花。
身体上的伤口尚能愈合,可心理上和精神上的伤口……却没有个能愈合的期限。
“嗯。”殷宁再度点了点头,轻声应下。
司衍听着她这微若游丝的回应,指尖稍稍一滞,不过仅半秒后又继续小心翼翼地帮她涂着药。
他的嗓音很轻和:“原本今天下午沙龙那边会送订婚宴的礼服过来,不过,我想还是往后推迟几天吧……”
毕竟,她现在应该没有挑选订婚宴的礼服的心情吧。
殷宁轻轻靠在了摇椅的软垫靠背上,静静地注视着他被明媚晨光笼罩着的俊美面庞,淡淡地笑:
“你的眼光一向很好,顺便帮我选择了就好。”
日光下男人的脸上明暗交错,光是看着都觉得极其赏心悦目,而他的动作又是无比的轻柔细致,让人轻易地陷入这温柔的漩涡中。
最后一点药膏被棉签抹匀,司衍裁剪下了长度合适的纱布绷带,帮殷宁包扎的同时,轻叹道:
“还是等过两天你状态好一些了,再一起挑选吧。”
殷宁没有怎么犹豫和思考,“好。”
“据盛少所言,殷远川这两天的状态好一些了,我想……是时候让殷雪颜和他见面了。”
殷宁始终盯着他的脸,“就按你的想法办吧。”
“好,那我让寒鸦去处理这件事。”
司衍将剩余的纱布绷带和药膏放进了推车的篮筐里,沾带着笑意的蓝眸对上那双一直紧锁着他不放的绯眸。
他伸出了手,轻轻抚上了殷宁的脸颊,“现在带你去后花园逛一逛?”
殷宁没有出声,用行动回应了他。
她主动埋进了他的怀抱里,清晰地感受到他那稍纵即逝的僵滞,接着她就被更紧的拥住了。
殷宁将额头抵在了司衍的肩上,他身着的这件高定的手工西装上沾染着清冽的雪松香气,熨烫的不带一丝褶皱。
殷宁低垂着脑袋,再加上长发掩映,几乎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司衍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后脑勺,昨晚她也是这样贴附在他的怀里,最后才安然入睡。
过了几秒,一道低哑的喃语从她的耳骨后方压了过来。
“宁宁……太近了……”
殷宁这才察觉到,刚刚涂药时解开的病号服到现在还没有重新扣上。
所以此刻……她和司衍中间没有任何遮掩和阻挡……
她就这样贴在他的怀里……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道低惑的声音又在她的耳际回荡了起来。
“要不要……先把衣服扣-好……?”
殷宁稍稍拉开了点距离,冷白纤细的手指快速将病号服的扣子一粒粒扣上。
她重新抬起了脸,身前的那道阴影在这时向她笼罩了下来。
沾带在她脸侧的丝发被司衍那只修长的手拨开,温柔的亲吻随之落印了下来。
殷宁阖上了眼,像曾经无数次那样,沉-沦在这样的温情里。
哪怕……
这温情背后是欺骗和谎言。
*
疗养院,后花园。
在层层植被的掩映下,静谧无人的石板路上,隐约可见一前一后两道身影。
金色的光线泼洒在了人造池畔,同样也映照在了司衍的脸上。
“可惜才刚入春,如果是夏天的话,特别是七月末,这片花圃里的花就都会盛开了。”
殷宁跟在司衍的身后,他们之间的距离并不远,只隔了不到半臂的距离。
徐徐的清风吹开了她的长发,同样也将她清淡的嗓音朝着司衍递了过去。
“听说暗市被毁了。”
“是吗?”
司衍没有停下脚步,他的步调很慢,刻意与她始终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
温淡的嗓音溶在风里,像是才得知这条消息一样,似笑非笑地表示: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看来千总长又要忙一阵子了。”
殷宁在这时停下了脚步。
“据传言,是长生门的人做的。”
她那绯色的瞳眸一瞬不瞬地盯着男人修长的背影。
“巧合的是,昨天搭救了我的人,也是长生门的人。”
她连眼睫都没有颤一下,将司衍停下脚步、转身面向她的一连贯优雅的自然动作收入眸底。
映在她绯色瞳孔里的男人迈开了修长的腿,将原本半臂不到的距离缩到了咫尺之遥。
他接着抬起了手,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朝着她的脸颊轻轻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