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盯着东漓的脸看了一会儿,殷沉的唇角扯出了一丝薄凉嘲弄的弧度:
“我如果真的和你计较过,你现在就不会住在这里,有这种待遇了。”
其实早在十几分钟前,听完她的解释,殷沉就打算离开了。
她人回来了就好,除了身边不能有暧-昧对象以外,其他的事情他不会过多干涉,也懒得干涉。
毕竟,他只需要她担任一个摆件一样的花瓶角色,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要求。
还有什么比做一个花瓶更简单、更容易的事情?
至于物质上,他已经给予了她最大程度上的满足,甚至把副卡给了她,还有什么比这份工作更轻松?
可看着她满脸的不情愿,还有后来隐藏在明艳假笑下的敷衍勉强的态度。
他反倒是产生了一种留下来的念头,看看她到底打算披着这层虚伪的假面到什么时候。
出乎他预料的是,她倒是挺能忍,也挺能演的。
东漓此刻在心里几乎是把所有能‘问候’殷沉全家的词语都想了一遍,但话到嘴边,还是变成了殷切的讨好:
“唉,我都承认错误了,你怎么还一副我欠了你几千万的表情啊?”
殷沉对于东漓的小心思可以说是看破不说破。
他知道她此刻一定在心里想着,他为什么还不离开。
可偏偏她越是这样,他反倒越有耐心,甚至重新落座到了那团懒人沙发上。
东漓嘴角的笑弧终究是挂不住了,她只能暗暗咬牙,努力撑着面部肌肉,维持着笑容。
“殷总,您贵人多忘事,所以可能忘记了,我们的合约里可是清楚的写了,除了每周正常的‘约会’以外,不会打扰对方的私生活的。”
殷沉放下了手中的玻璃杯,撤回了目光,没有再多看东漓一眼。
但他那磁性幽沉的嗓音还是传了过来。
“你不是说,外界关于殷家的流言,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吗?”
东漓:……?
想听那些流言,直接去让他的那些废柴手下搜集不就好了,干嘛大半夜的“折磨”她,不让她睡觉啊。
好,很好,既然不困,那今晚都别睡了!
东漓暗暗下定了决心,她非得把想要知道的事情从他的嘴里套出来!
于是,她重新换上了一副温凉无害的笑容:
“说起来,殷总,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的两个侄女,你打算站哪一边啊?”
殷沉意味不明地扫了她一眼,语气里莫名的掺杂了几分玩味:
“你对这种事情这么好奇?”
见殷沉没有直接拒绝回应,东漓将双臂环抱在了胸前,眯起了眼睛,大胆猜测起来。
“让我猜猜,大小姐她虽然是个残废,但毕竟和司家联了姻,就算是看在司家的面子上,你也得担待她几分。而二小姐毁了容,终日躲在病房里不愿接触外界,对你来说,她应该已经没用了。”
听了这话,殷沉竟然没有沉默,也没有回避,而是冷静又从容地主动回答:
“我从来都没承认过薛红莲,至于她的一双儿女,殷雪颜、殷时轩,就更不存在了。”
东漓忍不住小声嘀咕:“那你之前表现得……”
“可即便我不承认殷雪颜、殷时轩,他们的身上也流淌着殷家的血,在外人眼里,他们也是不折不扣的殷家人。”
东漓再度抿了抿唇,“……那还不是没区别,你心里不认可他们,但在人前又不得不承认他们。”
安静了须臾,殷沉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晦暗的瞳眸静淡无澜,卧室里又响起了他这低惑的嗓音:
“你既然听说了不少外界的流言,那应该也多少了解到我和我兄长生前的关系如何了。”
东漓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同时又忍不住冒出了一句:
“……你们兄弟再不和,能有司家两兄弟不和吗?司少爷被他亲弟弟设计暗算,赔上了一条腿呢。”
殷沉面不改色,轮廓分明的线条却渗着某种阴戾的气息,轻描淡写道:
“你怎么知道,我的兄长没有在暗地里尝试过动手?”
显然,东漓很是不可思议。
也就是说,殷远川曾经尝试过对殷沉下手?
“你和殷远川的年纪相差那么多,他的年纪都快能做你父亲了,你对他应该构不成威胁吧……?”
殷沉浅浅抬眼,低醇的嗓音里裹着深冷的嘲意:
“这只是你的想法,不代表他也这么想。”
东漓恍然领悟了什么:“那我明白了,也就是说,这两个侄女,你哪一边也不站,因为她们都是殷远川的血脉。”
闻言,殷沉似笑非笑地牵起了唇角,音线却依旧冷冽:
“这也只是你的想法。”
“……”东漓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瞪向了他。
随后,男人优雅地从懒人沙发上起身,他挽起了熨烫的没有一丝褶皱的袖口,最后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有了离开的趋势和倾向。
见状,东漓立即跟着起身,三两个箭步冲到了他的面前。
“你要走了?”
殷沉看着自己被抓住的袖口,眸底敛着绵长且冰凉的笑意。
“你打算留我?”
“那倒不是。”
东漓立刻松开了手,慌忙摇头,生怕他下一秒反悔。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这人说话总是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像个谜语人。”
殷沉理着被攥出褶皱的袖口,喉结滑了滑,像是陷入了某种不明的情绪,低哑淡漠地道:
“虽然我和我的兄长不和,但我的大嫂曾经关照过我,念在大嫂的情分和面子上,我本该照顾她的女儿,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