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宁刚打算回应,东漓就再度放下了咖啡杯。
“不过我觉得你多考虑一些没什么问题,而且,既然你对这段婚姻感到犹豫,就说明你还没准备好,又或者他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让你能够放心的步入婚姻殿堂。”
“总之,司少爷这次还真是令我出乎意料,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急了?你们相处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这么快就打算结婚了?还是说……你让他感觉到了危机感,他才会这么着急……?”
殷宁本能地想要做出否定,可‘没有’二字刚要脱口而出时,她忽地回忆起了昨晚,所有的音调在一瞬间尽数卡了嗓子眼里。
昨晚的司衍的确有点奇怪。
他向来会在她面前掩饰情绪,从未说过一句重话,目前为止他们之间也没有发生过什么激烈的争吵。
短暂的几次闹别扭,都是因为言褚墨,就算如此,他也能很快调节好情绪。
可昨晚他那不加掩饰的压抑情绪,几乎快要把她淹没。
殷宁冷静又仔细地回忆了一遍昨晚发生的一切,尽可能不遗漏掉每个细节。
最终,她得出了一个结论。
司衍要么是在隐瞒什么,要么就是在克制什么。
突然间,一道短促的、刻意被压低的女音从对面传了过来。
“喂,珂珂,那边有动静了。”
听了这话,殷宁不动声色地用余光朝着右侧瞥去。
一名略显清瘦、衣着素雅中年妇人从手提包里掏出了一串钥匙,解锁了这家露天咖啡馆旁边的花店的木质玻璃门。
解锁了门后,这名妇人陆陆续续地从店里搬出了一桶又一桶鲜花,各式各样的品种,五彩斑斓的颜色在冬日的午后格外扎眼。
大概十几分钟后,等这位花店老板清闲了下来,而且周边也没什么人注意的时候,殷宁从咖啡馆的外设座椅上款款起身。
见状,东漓拿起了墨镜,随手戴在了高挺的鼻梁上,跟上了殷宁的步伐。
*
花店。
殷宁和东漓才刚进门,门口悬挂着的风铃就发出了清脆的声响,迎面而来的是满室扑鼻的清香。
店内,那名素雅的中年妇人正在店里修剪着花枝。
听到了门口传来的响动,她一边继续修剪着玫瑰的枝叶,一边朝着门口望去,礼貌地微笑: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殷宁越过了室内的花架,以及一桶桶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径直来到了妇人的面前。
东漓觉得气氛隐隐不对,殷宁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哪是像来咨询的,简直就是像来挑事的。
于是,东漓一个箭步冲到了她的面前,率先笑吟吟地朝着店主表示:
“你好,是这样的,我想挑一束适合送给朋友的花,有什么推荐吗?”
店主的目光先是停留在了东漓脸上几秒,随后放下了剪刀,笑着起身。
“当然有,不过,请问小姐你是打算送给男朋友吗?”
“算……算是吧。”东漓极快地反应了过来,笑意盈盈。
“这样啊,刚好店里今天早上才到了一批玫瑰,我这边有包好的图例,你看看喜不喜欢……”
听着花店店主和东漓的对话,殷宁默默地退后撤到了一边。
很快,东漓挑好了鲜花与包装款式,店主热情地招呼她们俩坐下,开始细致地包花。
在店内的座椅坐下后,东漓懒洋洋地托着腮,朝着身侧的殷宁安抚性地眨了眨眼。
她保持着微笑,转头看向了正在工位上细致包花的素雅妇人。
“老板,我是听人介绍才来你家的,看样子,你这家店应该开了很多年了吧。”
店主点了点头,专注地修剪着花枝,“算起来,加上今年,已经二十多年了。”
“二十多年?”
东漓提高了音调,语气听起来有些惊讶。
“那看样子,老板你应该是住在这附近咯。”
“是啊,我已经住在这个街区四十多年了,从记事起就在这个街区了,不过,你们两个小姑娘倒不像是这个街区的人。”
闻言,东漓看了一眼殷宁,面不改色地编造着的谎话:
“我和她吗?我和她最近几天才搬过来,还没熟悉这边的环境呢。”
她笑意盈盈,闲聊般的语气和慵懒自如的神态,令人找不出一丝纰漏。
话落,东漓抬头看了看花店里的装饰摆设,像是不经意间随口一问:
“对了,老板,我前几天刚搬过来的时候听房东说,二十多年前,这个街区曾发生过一起惨案,好像就在最东边那个路口呢。”
还不过一秒,工位那边就传来了一道极其细微的响动。
锋利的棘刺刮破了妇人瘦削的手指,一滴殷红的血珠从那道细小的裂口里溢了出来。
见状,东漓立即起身,朝着花店店主阔步走去,面露担忧。
“怎么伤到手了?没事吧?”
“没、没事……不用担心,我简单处理一下就好了。”
妇人连忙摇了摇头,放下了捧花,起身走向吧台。
“没事就好。”东漓跟在妇人身后,随她来到了收银吧台前处理伤口。
东漓依旧面带微笑,将一只手搭在了吧台上,盯着妇人低垂的脸,继续不经意地表述起来:
“我的房东还跟我说,二十多年前发生的那起惨案,是一场情-杀,受害人只是个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好像叫时颜……?还是时什么来着……”
“不仅如此,我听说啊,这个叫时颜的女孩子,在外面给一个年轻富家公子做了小-三-儿,结果被人家的正牌未婚妻给发现了,好巧不巧,她还是人家正牌未婚妻的闺蜜,知三当三,然后就有了这么一出惨案……”
“砰”的一声。
眼前这名看起来有些沧桑的妇人重重地关上了医药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