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之间的吐息牵引着她的心跳,在寂静无声的夜里格外明显清晰。
她甚至能清晰地嗅到他身上淡淡的天竺葵沐浴露的气息。
殷宁恍惚了几秒,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
她拨开了散落在耳侧的发,也没了起身离开的打算,后仰着靠在了沙发上。
“你不会认为……我现在是在和你闹脾气吧?”
她歪着头,脸上的神情好像真的很困倦的样子,绯红的瞳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你想多了,我没有生气也更没有闹脾气,真的只是因为现在已经很晚了,该休息了。”
目光交汇之际,她的右手被他执了起来,冰凉轻柔的吻落在了她的掌背上。
男人低垂下了头,温柔亲吻她掌背的模样好像分外虔诚,可她却莫名地感到一阵不安。
殷宁想要抽回手,可手腕却突然被一把抓牢了。
她诧异地抬眸,发现他的目光正一瞬不瞬地紧锁着她。
虽然她知道他的目光压根就没离开过自己,可她却仍旧感到手足无措。
被如此幽暗的眼神注视着,就像是被隐藏在黑暗中的猎人盯上了一样。
不安的念头在心中晃过,殷宁缓缓蹙起了眉,内心涌现了一种极其微妙的感觉。
司衍轻轻松开了这只软若无骨的纤细玉手,身体却没有撤离,距离也没有拉开,纹丝不动。
“我知道,过于关注你的行踪会让你感到不适,这是我的不对,抱歉。”
她意味不明地注视着他,“那你……?”
是她想多了吗,从他嘴里说出的话明明是道歉的语气,可她却从他的眼神里感应不到半点温度。
就好像,他明明知道这样做不合适,但是却不打算做出丝毫的改变。
这样一想,只觉得细思极恐,殷宁的困意瞬间打消了几分。
她弯着唇,颇为茫然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难道你打算一直这样监控着我的行踪……?”
半秒后,似乎有一道雷光在脑海一闪而过。
殷宁那原本还算自然柔和的轮廓线条倏然绷了起来。
她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呆呆的,像是陷入了某种震惊还没缓过来,又像是茫然无措。
半秒后,她张了张干涩的唇,迟疑地试探:
“你这样做多久了?”
或者说,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监控她的行踪的?
就在前几秒,她突然想起来前几天在大公爵举办的那场游轮晚宴上,大公妃殿下不小心说漏了嘴,透露了一个令她感到无比震惊的“秘密”。
那就是,司衍在她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等了她好几年了。
难道他几年前就已经见过了她?
可为什么她却一无所知?
在得知这个令人震惊的“秘密”前,她一直十分笃定,去年平安夜那晚,才是她和司衍的第一次见面。
现如今将这些事情全都串联起来,只觉得心口蔓生出了诡异的凉意来。
她破天荒地感到一种极度不适。
难道说……
他从几年前起,就一直在关注她的行踪了?
为什么他从来没有说过?
下一秒,殷宁不受控制地轻颤了一下。
男人那冰凉修长的手指抚上了她的脸颊,温柔地摩挲,怜爱又幽暗的沉沉眼神仿佛对待着一件极其珍稀宝贝的艺术品。
由于心中蔓生出了一些无端的猜疑,殷宁的体温渐渐冷却了下来。一时之间,分不清是他的手指更凉,还是她的脸颊更凉。
她想要退后避开,可后背已经抵在了真皮沙发上,无所遁逃。
诡异的沉默氛围让夜色更加压抑。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就算了,他的手反而“变本加厉”。
耐心即将耗尽,殷宁忽地抬手,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
她拧着眉,“这难道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吗?”
“很久之前。”
在殷宁这质问般的语气下,司衍如实做出了回答,一双幽蓝的瞳眸深邃而静淡。
“具体有多久?”
她的心里咯噔了一下,瞳光微晃,语气有些迟疑:
“你是……不相信我,觉得我很危险,还是……”
然而,半秒后,她的耳边却传来了一道极其淡薄缥缈的低喃。
“你真的打算留在我的身边了吗。”
这平稳的音线夹杂着几许笑意,却又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凉薄的嘲意。
这一刻,殷宁的困意可以说是全部消散了,全身的血液都冷却了下来。
原来他都知道……
他竟然知道她打算离开……
“婚约捆不住你,财富留不下你,为了不和我牵扯上太多关系,我置换来的殷氏股份你也迟迟不愿收下。”
瞧着她这略显僵硬的表情,司衍的唇边掀起了讽刺的淡笑,冰凉的唇几乎贴着她的耳骨。
“你每天看似乖巧地待在我身边,脑袋里却计划着未来要如何利落干净的离开。我说的应该没错吧,宁宁。”
刻意拖长的尾音磁性低惑,听不出来丝毫负面的情绪,可他的眼神却没有这么平静。
“每天都要待在你不喜欢的人的身边,是不是觉得很无趣,还是厌烦?”
听了这话,殷宁几乎是立刻攥紧了司衍的手腕,几乎是出于本能地想要否认。
“不是这样……”
可她话说到一半却倏然终止了,尽管司衍的神情明显的阴沉了好几度,唇边却仍然挂着薄笑。
他那冰凉的手指抬起她的下颚,不等她把话说完,直接俯身覆上了她的唇。
起初像是在亲吻,后面又像是单纯的啃噬。
一直以来,都是那些该死的、刻在骨子里的教养和风度抑制着他游走在爆发边缘的情绪。
可现在,他已经不想、也完全做不到再继续这样克制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