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淡淡的讶异在殷宁那绯红的瞳眸中掠过,又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端起了咖啡杯,浅浅啜饮了一小口,香醇的苦味在唇中漫延开来。
随后,她淡漠地扫视了言褚墨一眼,波澜不惊地做出询问: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是你大意了,还是……”
“没什么,已经都处理好了。”
言褚墨面不改色,回应得格外淡然,仿佛这一切都只是这名侍从的夸大其词。
“少爷,昨晚您明明……”
高大的黑衣侍从似乎极力想要强调些什么。
可在言褚墨递来的颇带警告意味的眼神下,他只能默默地合上了嘴巴。
殷宁将咖啡杯放回到了茶几上,通过观察言褚墨和这名侍从的反应,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看来,是熟人作案了。”
她的嗓音很淡薄,但很笃定。
闻言,站在边上的侍从立即顺着殷宁的话接了下去。
“南珂小姐猜得没错,的确是熟人,是凌小姐她、她……”
凌槿夕?
这倒是让殷宁吃了一惊。
凌槿夕心思单纯,从小接受贵族教育,是帝都数一数二的名媛千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她还没从惊讶中反应过来,言褚墨就已经冷声朝着站在身侧的侍从呵斥了一句:
“除了提及这些无关的话题,你难道就没有其他事情要汇报了吗?”
“抱歉,少爷,是我多嘴了……”
察觉到了言褚墨脸色不对,男人连忙垂下了头。
他很快又重新抬起了头,朝着言褚墨投去了一记询问般的眼神。
只见他那飘忽不定的目光悄悄瞥向了殷宁,在无声中向言褚墨示意,接下来的话题可能不适合让殷宁参与进来。
不过,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不能在殷宁面前提及。
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这名侍从吞吞吐吐地向言褚墨汇报道:
“少爷,昨晚一直跟踪您的那伙人……好像、好像……也是凌小姐雇佣、指使的。”
听到这里,尽管殷宁表面上波澜不惊,像是个旁观的局外人一样,可心里却没有这么淡定。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她好像在无意间得知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凌槿夕不仅给言褚墨下-药,还派人暗中跟踪他?
难道说,凌槿夕发现了什么。
又或者,她和言褚墨的关系产生裂痕了?
想到这里,殷宁不动声色地将目光移到了言褚墨的脸上。
只见他神色如常,优雅端坐在沙发上,室内的暖气开得很大,可那双隐藏在镜片之下的深沉眼眸却没有一丝的温度。
仅仅只是目光触及,都能感觉到他身周散发着的凉薄寒意。
见状,这名侍从连忙补充了一句:
“少爷放心,跟踪您的那伙人并没有来得及向凌小姐复命,全都已经处理好了,保证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昨晚,言褚墨搭乘了一辆低调的商务车,在前往郊区那座废弃工厂的路上,被三名伪装成普通行人的私家侦探盯上了。
这三名私家侦探分别驾驶了三辆车,一路跟踪到了那间废弃工厂。
万幸他们三人被提前发现了,不然……
后果不堪设想。
“嗯。”
言褚墨冷淡地应了一声,再度啜饮了一口滚烫的黑咖啡。
“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汇报吗?”
显然,这是一句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驱逐令。
侍从立即领会了言褚墨的意思,言褚墨这是在暗示他退下。
小心翼翼地觑了殷宁一眼后,他默默地将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恭敬地颔首。
“暂时没有了,少爷,我先告退了。”
其实,并不是没有其他事情要汇报,只是不适合在殷宁面前提及罢了。
*
黑衣侍从离开后,办公间内只剩下殷宁和言褚墨两个人。
“看来凌小姐已经发现了端倪,这次真的是你最后的机会了,现在回头,或许还来得及。”
“来得及……?你不会真的这么想吧。”
言褚墨似乎觉得好笑,唇角扯出了一道略带嘲意的弧度。
殷宁没有否认,音线很是平和:
“我只是发表出于朋友立场的劝告,听不听在你。毕竟曾经一同经历了那么多风雨,从一无所有走到现在,我不想亲眼看着这一切重新化为一场空。”
“一场空……?”
言褚墨加重了读音,饶有深意地咀嚼着这三个字。
他无声地冷笑,从殷宁这段话里分析出了更深层的含义,眸光变得更加阴沉了。
“我知道,你从一开始就不好看我、更没对我抱有过多高的期望。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南珂……直到今天,你还是这样认为的吗?”
不知怎么了,言褚墨今天的情绪好像有些失控。
虽然他的语调不高,音线冷漠平稳,可用这种语气说出这种话来,就像是用一把钝刀一点点地割在了心口上。
“即便你现在就坐在我的眼前,亲眼见证了我从一无所有到坐在这间执行总裁办公室里,你还是和从前一样,无论我取得了怎样的成就,做出了怎样的成绩,你都毫不在意,甚至入不了你的眼,对吗……?”
听到这些,殷宁足足愣了好几秒。
她怎么也想不到,在言褚墨的眼里,她竟然是这副样子?
她本想问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可最终还是算了,深深地阖了阖眼。
再次睁开眼时,她的眸底已经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只剩清清冷冷的淡漠。
“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看来我们之间的误会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深。”
言褚墨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情绪和言论都有些过激了。
室内重新陷入了沉默,安静得甚至能清楚地听见怦怦波动的心跳声。
“抱歉……”
言褚墨的情绪稳定了下来,掌心扶着额头,修长的手指穿过了额前凌乱的丝发,眸光有些恍惚闪烁。
“昨晚发生了太多事情,没怎么休息,可能脑袋现在还有些不清醒,刚刚是我失言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是,南珂,从我放下m国的一切、重返帝都的那刻起,就已经没有回头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