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然而,不过眨眼之间,墙角那抹颀长的身影却像是影子一样消失了。
羽翼般的长睫上下扇动了几下,殷宁回过了神,仿佛刚刚那还不到一秒的对视,只是她的错觉。
阎狱居高临下地睨着殷宁,发现她的目光有些飘忽不定,他又看了看司衍。
“你们还在这干站着做什么,人都已经走远了,别忘了今天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低醇嗓音响起的同时,阎狱慵懒地转过了身,自顾自地走到了灵堂中心的黑白遗像前。
身后的侍从极有眼色地递来了一束事先准备好的万寿菊花束。
阎狱接过了这捧花束,亲自奉在了凌泽夕的遗像前,随后静默地对着这张遗像悼唁了半分钟。
当阎狱重新睁开眼,抬起头时,他的身侧已经多了一道矜贵温雅的身影。
花也送了,吊唁也完成了,阎狱却迟迟没有移步的打算。
他注视着面前的黑白照,看着相片中那英俊不凡的男人,以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向身旁的人影发出了低幽的试探。
“前天晚上,你都和太公聊了些什么?”
“太公没有告诉你吗?”
司衍阖着眼,细长浓密的眼睫没有丝毫地颤动,淡声做出了回应。
此刻他正站在阎狱的身侧,静静地虔诚默哀着。
“如果我知道,现在还会问你吗?”
阎狱挑起了眉梢,好气又好笑。
那晚他花了大价钱拍下的乌金,结果被太公直接送给了司衍,不仅如此,还把另一块玄铁也搭上了。
“算了,我也没指望你会真的回答我,不过我大概能猜到……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阎狱扯了扯唇,微微蹙起的眉心渐渐舒展开来,紫眸中积蓄的雾霭却越来越深重难测。
面对着凌泽夕的遗像,他不动声色地拨转起了手指上的黑曜王戒,话锋渐转。
“司衍,今天站在泽夕的灵前,抛开我们俩过去的恩怨不谈,如果你需要我的……”
话听到一半时,司衍缓缓睁开了眼,遮掩在漆黑羽睫下的蓝眸宛若中世纪的古董宝石,幽惑深邃。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阎狱低低地笑了,“你怕我不怀好意?还是说,你觉得我是那种会在泽夕灵前说谎耍诈的人?”
“你未免想得太多了。”
司衍摩挲着手杖上的龙头,从头顶倾泻而下的光影笼罩着他,灵堂里无数人的目光投向了他。
而他却平静地注视着面前的黑白照,半晌儿才给出了解释:
“是太公不想让你掺和进这件事里,而不是我。”
阎狱似乎料到了会是这样,并没有多惊讶,但气息却沉得可怕。
他侧过了身,幽深的瞳眸紧锁着司衍的半边侧颜。
“千殁勋刚刚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很明显,泽夕的死有蹊跷,想必你应该不会放任那个背负凶手嫌疑的私生子把凌氏给吞了。”
阎狱刻意将声音压得很低,确保没有第三个人能听见他们二人之间的谈话。
对于这番话,司衍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兴趣,也没给出多余的反应。
他极其公式化地表示,“现如今这起案子还没结案,事故调查报告也没公开,在没有明确证据的前提下,还是慎言为好。”
如果不是了解司衍的真实面目,阎狱可能会被他这漠不关心的疏离模样给骗了。
“呵,随你……”
轻嗤了一声后,阎狱再度拨转起了手上的黑曜王戒,简约低调的黑色晶石在灯光下折转过熠熠的光泽。
“别忘了,泽夕不止是你一个人的兄弟,也是我曾经的挚友,即便你有本事拿下凌氏,想必最后也会成为一场令你元气大伤的‘恶战’。”
“而我恰好单纯地看不惯那个私生子的做派,同时也怀疑他和泽夕的死脱不了干系。所以,我愿意大发善心、不计报酬地帮你一次。”
“无论你信或者不信,总之,在这件事情上,如果你有需要的地方……可以向我开口。”
*
等司衍和阎狱都悼唁完了,殷宁才乘坐着轮椅来到了灵前。
她按照正常的流程进行了短暂的哀悼,在准备吩咐寒鸦帮她献上万寿菊时,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主动伸向了她的面前。
“交给我吧。”
殷宁没有吭声,默默地将手中的花朵放在了司衍的掌心。
司衍将这支花朵放在了灵前,简单的吊唁流程也算是结束了。
在一旁观望着的名流商贾们瞧见了机会,纷纷阔步上前,想要趁机和司衍寒暄闲聊几句。
“司少,好久不见,最近想要见您一面可真是太难了,您的秘书说您这段时间的行程全满了,腾不出时间。”
“司少爷,上次我们在展会上遇见过一次,您还记得……”
几道身影同时围了上来,纷乱的声音同时响起,音线交错,有些嘈杂喧闹。
殷宁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指不动声色地一收,下意识地想要操控轮椅后退,给他们腾出空位。
然而,她的这种小心思一下子就被看穿了,背后的轮椅把手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牢牢握住了,令她动弹不得。
“抱歉,各位,我现在可能不太方便,如果是工作上的事情,可以先联系我的秘书。”
司衍礼貌地淡笑着进行了婉拒。
他似乎觉得这样的拒绝没有什么说服力,于是又补充了一句。
“今天是凌少爷的丧礼,而且我的未婚妻在侧,希望大家可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