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在和大公阁下谈正事吗,他人现在在哪?”
殷宁仍保持着一丝警惕,从她的语气中听不出妥协同意的打算。
这么突然,司衍为什么没有事先联系她,和她说一声?
“少爷现在人在帝国港口。”
寒鸦如实回答,话落又立刻补充了一句。
“大公阁下前几日买下了一艘游轮,现如今正停泊在不冻港里,少爷和大公阁下都在游轮上。”
殷宁没有沉默很久,她静静地靠在副驾上,清清淡淡地道:
“前面应该是个路口吧,调头,原路返回武装局。”
寒鸦蹙起了眉,“少夫人……”
“既然他派你来保护我、协助我,应该吩咐过你,一切听从我的指示吧。”
殷宁目视着前方,眼看着车子就要开出了路口,她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纤细的手指愈发曲起。
几秒后,寒鸦蓦然一僵。
“……少夫人。”
一把冰凉的匕首抵在了他的侧腰上,才开过锋的刀刃泛着诡异的流光。
殷宁无声地笑了,握着匕首的手没有一丝颤抖,淡若清风般的嗓音接着响起。
“调头,或者下车,你选一个吧。”
*
武装局。
办公室内。
千殁勋出差的这段时间里,殷宁除了需要继续调查凌家酒庄案件的线索,整理出一份报告以外,还需要定期接收查询千殁勋心腹们的工作调查报告。
处理完今天下午的工作,落地窗外的天色已经愈发昏黄了。
雪还在下着,殷宁从靠椅上起身,缓缓走到了落地窗前,凝望着窗外的景色。
过了一会儿,她慢悠悠地转过了身,拿起了沙发上的单肩包,打算收拾整理一下,准备下班。
整理着单肩包的同时,殷宁头也不抬地对着端坐在沙发上的少年幽幽冒出了一句。
“你好像对我有很大的意见?”
“不敢。”寒鸦面不改色。
“如果是因为下午我用匕首威胁你调头或者下车那件事,我向你道歉。我明白,你是司衍的属下,任何事都要听从他的吩咐,你也只是遵照指令办事。”
“可我不是司衍的属下,我今天有自己的行程安排,这种连招呼也不打的指令式吩咐,我想我应该有权利拒绝吧。”
语毕,殷宁不等寒鸦给出任何的回应,就已经背上了单肩包,朝着门口走去。
她没指望寒鸦能理解她,也没指望他能帮上她多大的忙,只要互相不给对方添麻烦就足够了。
*
武装局,地下停车场。
殷宁和寒鸦一前一后走出了电梯,远远地就瞧见一辆眼熟的闪着指示灯的黑色宾利。
敏锐地捕捉到了刚从电梯里出来的二人,风炎连忙打开车门下了车,带着奉承讨好的笑容迎了上来。
“少夫人。”
殷宁淡漠地将视线移到了风炎的脸上,脚步也跟着逐渐放缓。
见殷宁刻意放慢了脚步,风炎一把扒拉开了寒鸦,将他推到了一边,自己十分狗腿般地跟在了殷宁的身侧。
“少夫人,那什么……今天的工作还顺利吗?您的心情也一定很好吧……”
殷宁忽地停下了脚步,浅浅扫了风炎一眼,嫣红的唇在不经意间一扯,绵绵长长地笑了:
“他这是料定了,我不会对你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动手吗?”
“等等,少夫人……什么叫做我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风炎先是措愣了几秒,下意识地小声反驳,随后点头如捣蒜般地笑道:
“少夫人说的是,我的这条小命也是您捡回来的,少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一旁的寒鸦:……
见殷宁不说话,风炎又乘胜追击,连忙补充了一大堆:
“少夫人,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大公妃殿下今天也在游轮上,是她提出要邀请您过去的。”
“可能在向您表达传输的过程中产生了些许失误,导致让您误以为这是少爷的命令……”
说到这里,风炎狠狠地瞪了寒鸦一眼。
他就知道,把寒鸦这种一根筋、低情商的“武夫”留在殷宁身边,迟早会出事。
“您知道的,我们少爷有多温和体贴,怎么可能对您下达命令啊……”
殷宁不明白风炎为什么这么紧张,她明明没有生气,也没有什么情绪上的波动。
刚刚那句话也是笑着说出来的,只是一个调侃。
风炎这是认为她……生气了?
于是,沉默了片刻,殷宁放柔了嗓音,如实解释:
“你好像想太多了,我没有生气,这只是一件小事,没必要放在心上。”
风炎直接懵了,呆呆地停在了原地。
“那您为什么没有接少爷的电话,我打给您的电话也没接……”
“……”
殷宁这才想起了什么。
她掏出了风衣里的手机,解开了锁屏,默默地拉下了设置页面,关掉了某个选项。
“抱歉,下午工作的时候手机设置了飞行模式……我不太喜欢工作的时候被人打扰。”
风炎:(ノ`Д)ノ……
*
帝国港口。
夜幕降临,在漫天飞雪中,繁华的码头人来人往,人声鼎沸,无比喧闹。
一艘流溢着璀璨华光的远洋巨轮,满载着欢声笑语,停泊在了海岸线的边际。
船舱二层。
在昏暗的光线下,几名身着亮色舞裙的舞女在圆形舞池中展示着妖娆的身姿。
在各国名流的欢声笑语中,雪茄的味道混杂着烟味,还有醇冽的酒香,充斥了整个宴会厅。
二楼栏杆旁,层层帘幕的遮掩下。
慵懒倚靠在卡座里的男人,正漫不经心地和对面一本正经端坐着的男人下着西洋棋。
侯枭(大公爵)看着满盘交错的棋局,薄唇噙着邪惑的笑意,看似随意地端起了圆桌上的高脚杯。
“已经连输三盘了,这可不像你。司衍,你今天怎么了,终于被甩了?”
见眼前这盘棋胜负已定,司衍也没有再继续落子的必要了。
他不紧不慢地收回了棋子,没有出声回应。
这时,高跟鞋叩击地面的清脆声穿透了一楼的喧嚣,直直地闯入耳畔。
侯枭和司衍同时循着声源望去。
暗色的光影中,两抹纤娆的身影一前一后穿过了长廊。
侯枭直起了身,趁着司衍望向长廊之际,在他的面前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你要的人给你带来了,现在可以专心重下一盘棋了吗?”
高跟鞋的声响逼近的同时,一道温软动听的女音也跟着递来。
“侯枭,我看你还是先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听到了大公妃殿下的斥责声,司衍不动声色地牵了下唇角,望着侯枭的眼神充满了同情。
原本气焰高涨,兴趣盎然的侯枭一下子像是蔫了一样,笑着牵住了侯姝的手,拉着她在自己身侧的空位坐下。
“夫人,听我解释……”
侯姝义正严词地打断了侯枭,“停,你已经拉着司衍下了七八局了,想要拜见你的宾客都已经在一楼排成长队了,我也没心情再继续帮你挡人了。”
话落,候姝扬起了明艳动人的笑容,仿佛刚刚严肃清冷的模样只是幻觉。
她笑着看向了司衍和殷宁。
“司衍,宁宁就交给你了,你不用继续勉强陪着这家伙下棋了。”
出于帝国的礼仪,殷宁先是恭敬地向卡座上的侯枭颔首行礼,唤了声“大公阁下”,随后才看向司衍。
其实,还没穿过长廊的时候,殷宁就已经感觉到了一束强烈的视线。
现如今,司衍依旧在注视着她。
准确说,是在打量她今晚的着装。
他的眸光很晦暗,像是沉寂无光的海。
殷宁知道他这眼神的意味,他好像有些……不满意?
刚刚上船的时候,候姝带她去客房换了身礼服,临时简单地化了个淡妆。
挑选礼服的时候,因为某种原因,让候姝和殷宁着实犯了难。
最终,候姝给她挑选了一件露背的黑色挂脖晚礼服,收腰的设计,裙摆上还浮动着碎金。
殷宁那及腰的长发刚好遮住姣好白皙的脊背,挂脖的设计又能遮住她脖颈上、锁骨上的……草莓印记。
至于其他的礼服,多多少少都会露出一些痕迹,所以……在取舍之下,最终只能挑选这件晚礼服。
司衍很快收回了视线,轻笑着为侯枭解释:
“大公妃殿下说笑了,我是自愿陪大公阁下下棋的。”
“夫人,听到了吧,他是自愿的。”
侯枭立即顺着司衍的话接了下去,抬手示意殷宁入座。
“南珂,你也坐吧,你不待在这里,他是没办法静下心来的。”
“是,大公阁下。”
殷宁垂眸应下,捋着裙摆坐在了司衍的身侧。
只是,她才刚坐下,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就不着痕迹地覆在了她的背上。
司衍那冰凉的手指穿过了殷宁的丝发,顺着她分明流畅的脊线向下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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