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除掉君家这该死的继承规则,我知道二哥也早就有意废除这些条条框框的规则,不然也不会留我一命。”
“好。”
君噬没有半点迟疑,直接应下了,深邃如渊的蛇瞳紧锁着她,“还有呢?”
闻言,东漓不禁沉沉一叹,虚弱无力的身体顺着墙壁缓缓滑下。
她最终跪坐在了地上,仰起了头,朝着君噬摆了摆手:
“喂,君噬,你就这么着急吗,剩下的……我还没想好……”
“呵……没想好,没想好你就一个人筹划了这么一出?”
显然,君噬对于东漓的回应并没有尽信。
他掏出了手机,即刻给手下的人颁布了几道命令,随后将手机重新塞回到了口袋里。
接着,君噬便听到不远处的墙角传来了虚弱的低吟。
“说实话,弄了这么一出,我应该没办法继续活下去了吧,二哥……”
纤长浓密的眼睫轻颤,豆大的汗珠顺着东漓的额头滴落,已经麻木了的知觉渐渐恢复,撕裂般的痛楚从伤口处不断蔓延。
甚至只是单纯的呼吸,都能牵动出难以承受的痛意。
君噬轻轻扯了扯唇,薄凉如水的目光落在了东漓那苍白的小脸上,眸光幽远深沉。
他淡声讥讽:“你不会到现在才想到这一层吧?”
“君漓,你明知道今晚的宾客都是不可轻易得罪的人,可你倒好,直接制造了一场屠杀,你觉得……我要怎么给你收拾这烂摊子?”
“除了拿你的人头出去谢罪,平息他们的怒火,你觉得我现在还有什么其他的好办法吗?”
没想到的是,东漓竟然不怒反笑,释然的笑声如银铃般回旋颤动。
她接着缓缓抬眼,苍白的唇翕动:
“既然这样,我的第二个愿望……二哥你可要听清楚了……”
*
当殷宁找到东漓时,东漓已经身处于一片火海之中了。
汹涌的火苗将整个后院吞噬在了火海中,噼啪的燃烧声在耳边不断作响,火势越来越大。
不仅如此,十几名黑雀的S+级别的杀手已经将东漓团团围住。
东漓身负重伤,吃力地拄着武士刀,躬着沉重的身体,摇摇欲坠。
显然,她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必死无疑。
“南珂,你现在过去,就是公开和君家作对了。”
跟在殷宁身后的千殁勋停下了脚步,一把按住了殷宁的肩,提醒她不要轻举妄动。
“不仅如此,你发现没有,暗处还有不少人在看热闹,你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君家七小姐的帮凶吗?”
即便殷宁的气息此刻低沉的可怕,但她还是把千殁勋的提醒听进去了。
她与其他看客一样,停在了距离火场几米外的草丛中,握着刀柄的手指不断收紧。
“换句话说,如果现在身处火海的人是你,她会像你这样,不顾一切地来支援你吗?”
千殁勋的沉声低语在耳畔久久萦绕,每一个字都精准无误地敲击到了殷宁的心尖。
是啊,如果现如今身份互换,东漓是否能义无反顾地来支援自己呢?
显然,殷宁对于这个问题并没有底。
但是……
一闭上眼,这几年的相处时的点点滴滴如走马灯般在脑海翩然掠过。
殷宁自认为,在往生岛的五年时光,已经将她磨砺的‘刀枪不入’,心也如冰山般坚硬冰冷。
普通的温情,一点点的小恩小惠,根本无法感化得了她,更不会给她造成任何的波动。
可是……这种时候,殷宁越是想冷静,脑海中的回忆就越汹涌。
这几年来,东漓总是在她耳边叽叽喳喳,经常惹出麻烦,也经常捉弄她……
起初,殷宁只是因为得到了君家家主、东漓二哥的委托,希望她能‘监视’东漓,一旦东漓有异常,及时汇报给他。
所以,她才勉强将东漓留在身边,容忍东漓的聒噪、恶作剧。不仅如此,在东漓犯下事的时候,她还得去把她捞出来。
可今晚,东漓惹下的祸端,就算有十个脑袋也抵不了。
这样的一个麻烦精,如果今晚就此从世界上消失,对殷宁来说,本应该是件好事,她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可是,眼睁睁地看着东漓走上末路,殷宁没有感到半分轻松,心情反而阴郁得可怕。
就在这时,殷宁忽地感觉到有人朝自己递来了一道极具穿透力的视线。
她当即偏过了头,目光穿越过了黑压压的树丛,透过了看热闹的人群,最终与一双幽暗的冰绿蛇瞳相对。
君噬?
殷宁稍稍一怔,这种时候……
君噬为什么……
当然,这样的对视不超过两秒,男人就率先移开了满含深意的目光。
殷宁缓缓地收回了目光,就在她刚垂下眼帘的那一秒,脑海中陡然闪过一瞬灵光。
猩红的瞳眸渐渐暗,仿佛蒙上了一层晦暗雾气。
这或许是……唯一的办法了。
殷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反手握着长长的太刀,迈开了纤长的腿。
“南珂,既然你已经决定了……”
千殁勋最后一次唤住了殷宁,与此同时,他也抽出了一把银白的手枪。
“千殁勋,谢谢,但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希望你不要掺和进来。”
殷宁扬起了下颚,漫不经心地将长刀朝空中一抛,正手重新握住。
在蝶翼般的长睫掩映下,绯红的瞳眸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邃光,唇边诡谲妖异的弧度流曳出丝丝的危险与杀气。
“还有,谁说……我是去救她的?”
话落,几分薄凉的笑意在殷宁的唇边绽开。
她拖着长长的太刀,锋利的刀刃在地面摩擦出幽幽的火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步步走向烈烈火场。
*
殷宁的出现,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暗暗感到诧异。
围观的宾客中有来自全球各地的顶级杀手,也有各界的名流,今晚他们多多少少都受到了惊吓,也有不少人受了伤,更有甚者付出了生命。
眼下这种局面,所有的围观宾客们,都在等待着亲眼目睹东漓的死亡,用她的血平息心中的怨与怒。
然而,殷宁这个突然冒出的搅局者,使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不出所料,很快就有人认出了她的身份。
“我认得她,南珂……是现役佣兵排行榜第一的南珂……!”
“原来是那个从往生岛出来的杀戮机器啊,当年往生岛轰动全球的日蚀计划,现在就只剩下她一个独苗了……”
“不对啊,她为什么要过去,是要救人……?难到她打算和君家作对吗?”
“等等,南珂现在不是效力于大公爵吗,不会是大公阁下让她掺和进这件事里的吧?”
一时之间,议论声纷纷四起,关于殷宁的突然出现,众说纷纭。
就连将东漓团团围住的十几名杀手们,也都一脸茫然。
他们警惕地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殷宁的身上,手中的刀和枪齐刷刷地对准了殷宁。
这时,东漓费力地抬起了头,已经被血染红了的手指再度擦去了唇角的血渍。
被浓稠血渍凝固、打了结的桃粉色丝发犹如一条条狰狞的毒蛇,凌乱盘落在她的颈间、肩上。
眼看着面前步步逼近的身影,东漓咧嘴一笑,苍凉又无力:
“南珂,你还是来了……”
“有趣……你真的感到惊讶吗?”
殷宁面无表情地启唇,幽冽的眼神无情地掠过面前这十余名黑衣杀手。
她什么都没做,只是拖着太刀步步走来,一种莫名的凛冽杀气却犹如浪潮般席卷而来,横扫全场。
凝结在她眼中的嗜杀寒意,如冰渊下肆意奔腾的寒流,令人感到惊心动魄的冷血残忍。
“你不是早就算好了,我一定会来救你吗……君漓。”
殷宁的声音不轻不重,却足够压迫得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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