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殷宁能够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万籁俱寂,她知道自己应该推开他,拒绝他。
可是,望着他的容颜,他的眼神,那些冰冷的字眼卡在了殷宁的喉咙之中,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其实,刚刚说出那些话的时候,殷宁感觉自己的心就像是被一根根细密的银针扎到了一样,传来一阵阵刺痛。
都已经到了这种程度,殷宁也只能承认,她真的对司衍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
可是……
她真的看不到他们两个的未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殷宁才重新找回了自己原本的嗓音。
她也不再继续强装冷漠和镇定,无力地望着他。
“司衍,我真的……不值得你这样……”
即便殷宁这么说,司衍也依旧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他不想、也不会就这样将殷宁放开。
“值不值得,只有我自己清楚。”
“如果你真的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会把我带到这里来吗,会让我像这样触碰你吗?”
“宁宁,我不奢求你在短时间内完全接受我,但是……”
“请你给我一个机会,不要推开我,试着和我在一起……”
殷宁能感觉到司衍握着她的手在颤抖,他既紧张,又小心翼翼,还有几分微弱的乞求。
如果她在下一秒说出拒绝他的话语,他脸上的表情会怎么样呢?
这一刻,殷宁知道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她原本以为,她对司衍的感情,只是单纯而微弱的好感,随时都能斩断的那种。
但是现在,她知道不是这样的。
然而,殷宁并没有回应司衍,沉默着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掌心抽离了。
就在司衍以为自己再一次要被拒绝了,最后一丝微弱的光影即将在他那幽蓝的瞳眸中消逝时……
一只冰凉的手却抚上了他的眼尾。
“如果我再次拒绝,你不会哭出来吧……?”
殷宁轻轻抚过少年眼尾的愠红,心里想着,如果司衍哭出来的话,一定会是一幅绝美的画面吧。
这双漂亮的蓝色瞳眸中如果氤氲出了盈透的泪珠,光是想想,都觉得一定漂亮极了。
当然,她只是在心里这样想一想,没有其他什么想法……
“宁宁,如果这样做有用的话……”
司衍的话并没能说完,因为,他接下来的话都被尽数封住了。
殷宁轻阖上了双眸,生涩地覆上了少年的唇。
浅浅一触后,主导权又交还到了司衍那里,愈发加深了这个吻。
这种丝丝入扣的温柔与温暖,似乎能抚平她身上的伤口与内心深处最隐秘的痛楚。
殷宁伸出手臂环住了司衍的脖颈,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很紧很紧地拥住,想要更多的温暖与安抚。
她感觉自己的眼眶不由得酸楚了起来,莹透的泪珠不受控制地从眼眶里沁了出来,缓缓地滴落。
这么多年来,她已经习惯一个人在看不到尽头的黑暗中只身行走,受了伤也是一个人待在清冷孤寂的小房间里,时刻担心仇家会不会突然出现。
她身周的那些人,都是一些病态偏执的疯子,想要将她永远困在这血腥阴暗的地狱里。
她已经沾染了满手的鲜血,一身的孽债,即便身死千次万次,也无法偿还殆尽。
她真的可以就这样拥抱住他,站在他的身边吗?
察觉到殷宁在低低地啜泣着,司衍停了下来,他温柔又心痛地拂去了她眼尾的泪水,落下轻如羽毛般的吻。
“……以后有我在,宁宁。”
“我会守护好你,不让你再受到一丝伤害。”
殷宁没有出声回应,只是默默地抱紧了他,因为她知道如果自己现在开腔的话,一定是溃不成声的泣音。
*
司衍原本已经做好了打算,今晚可能要在客厅的沙发上留宿一晚了,但现在看来好像不用了。
十几分钟后。
覆压在身上的那抹阴影倏然撤离了,殷宁先是茫然地一怔,随后轻轻牵握住了少年的手指。
殷宁有些不解,为什么司衍突然停下、离开了。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是因为她身上这些狰狞的伤疤吗?
这样想着,殷宁黯然地垂下了纤长的眼睫。
已经起身坐在床边的少年,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衬衫,不紧不慢地穿上。
察觉到身侧递来了一道疑惑的目光后,他温柔地伸出了手,抚上了殷宁的发顶,顺着她那柔滑的丝发捋下。
“之前就已经说了,我今晚没有要做其他事情的想法和意图……”
“而且,宁宁,你现在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好,这种事情,还是等到完全恢复了以后吧……”
话说到这里,司衍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他抬起了殷宁的下颚,连忙解释起来:
“不要误会,宁宁,这和你身上的伤疤没有关系。我没有也不敢有半点嫌弃你、嫌弃这些疤痕的意思。”
闻言,殷宁攥着司衍的手指的手,逐渐握住了他的手腕,短暂的沉默了半秒后,她低低地冒出了一句:
“我……没关系……”
一抹转瞬即逝的诧异在少年那幽蓝的眸底掠过,随后转为一缕难以捕捉的暗色晦影。
司衍似乎是觉得他可能听错了。
但是,殷宁的表情却告诉他,他没有听错。
“你……知道你这么说,意味、代表着什么吗?”
听到司衍这么说,殷宁不由得产生了一种后悔的感觉……
不过,那满含侵-占的气息很快就消退了,殷宁感觉自己的头顶又被揉了揉。
“我真的很开心,宁宁……”
少年低俯下了身,温柔地在她的唇上轻轻一触。
最终,考虑到殷宁现在还在休养中,司衍并没有真的那么做。
不过……
他也没有就这么算了,只是换了一种方式而已。
*
半夜,浴室里传来了水声。
明亮宽敞的镜子将少年那颀长的身影映照而出,肩膀、脊背上若隐若现的抓痕,实在令人难以忽视。
盥洗台的水龙头正大开着。
冰透的冷水冲刷过他那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
与此同时,盥洗台另一侧的水龙头也大开着,殷宁将手指浸泡在了水池里,看上去有些懵懵的。
她懊恼极了,恨不得时光倒流,把之前那句话撤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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