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我还以为我们刚刚已经达成了协议,一切以殷小姐的意见为准。”
在这大雪纷飞、冰冷彻骨的凛冬,司衍的嗓音、唇边噙着的礼貌微笑,似有能让积雪消融的魔力。
听了这话,殷沉动作一滞,不过他并未将目光移向司衍,而是深深地注视着殷宁低垂的小脸。
没想到的是,殷沉居然缓缓地俯下了身,将视线拉到与殷宁平齐的位置,温声规劝:
“宁宁,最近殷氏内部太忙了,以至于我疏忽了对你的关心,才让有些人趁着现在殷氏动荡的阶段,用花言巧语哄骗了你。”
他这磁性低哑的嗓音特意在‘哄骗’二字上加重了读音强调。
哪怕司衍就在边上,殷沉也毫不避讳地表达他的不悦与鄙夷。
“如果你觉得一个人待在殷家主宅太孤单了,那小叔叔搬回去陪你。”
有趣。
殷宁还是第一次听见殷沉自称是她的“小叔叔”。
殷沉和殷远川(殷宁的父亲)关系不睦已久,他们兄弟两年纪相差很大,性格也完全不同,可以说互相看不顺眼。
所以,这么多年来,殷沉对殷远川的几个子女就从未关心过,或者说一直把殷时轩、殷雪颜当做空气人。
殷宁在未被送出国之前,受尽殷雪颜、殷时轩姐弟欺辱,殷沉就算瞧见了也当做没看见。
现在,殷远川、殷时轩相继身故,殷雪颜成了植物人,殷家就只剩下殷宁一个人了,他开始自称是殷宁的“小叔叔”了?
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想干嘛?
“二少,你刚刚也说了,不会逼迫殷小姐,让殷小姐自己做出决定吧。”
司衍对殷沉这明晃晃的敌意和讽刺置若罔闻。
他波澜不惊、慵懒从容,寡淡单调的音线不辨喜怒,握着轮椅把手的手指却没有半点放松。
闻言,殷沉直起了身,他甚至不愿多看司衍一眼,但那漆戾黑眸中隐匿的冷意快要溢出。
“司衍,这是我们殷家的家务事。”
“抱歉,二少。如果殷小姐不愿意,就算你是她的二叔,我也不会让你带她踏出这栋宅邸的门。”
对此,司衍轻缓地勾了勾唇角,薄凉的音节从那妖冶的薄唇中逐字吐出,无形之中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他那如霜雪般雕琢的脸廓一半笼罩在柔煦的阳光下,另一边则深陷于浓密的阴影中。
宝石般的蓝眸表面浮着淡淡的笑意,却令人感到一种阴恻诡谲的寒意。
“想必二少应该也很清楚,我既然说得出,就做得到。”
殷沉对上司衍的视线,半秒后低低地笑了:
“司衍,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只是,就在这时,殷沉的袖口突然被扯住了,接着传来一声猫儿般的鸣泣。
“二叔,对不起……”
莹透的泪珠沾湿了纤长的眼睫,接着从殷宁那微红的眼眶中滚落。
她垂着头,小心翼翼地低诉:
“我不想回去。”
“宁宁……”
殷沉蹙了下眉,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殷宁那染着哭腔的嗓音颤颤地响起,直接扰乱了他的心神。
“二叔,主宅里到处都是殷雪颜、殷时轩的痕迹,我每次回到主宅,都会想起他们姐弟曾经……”
“别说了,宁宁。”
或许是因为不想让这种丑事让外人听到、传扬出去,殷沉直接出声打断了她,
殷时轩突然遭遇意外,殷氏已经十分动荡了,如果再传出殷家大小姐遭到多年的虐待……那后果不堪设想。
别说了?
殷宁在心中暗暗讥笑,她都已经计划好了,要将殷雪颜和殷时轩的真面目公之于众,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罢了。
“二叔,是我自己要来这里的,司少爷对我很好、很温柔、细心、无微不至……”
殷宁继续攥着殷沉的衣袖,小声地哭啼。
“二叔,对不起,让你为我担心了……”
深深地吸气后,最终,殷沉移开了目光,并且转身朝向了门口。
“宁宁,既然这是你的意思,那我尊重你的决定。”
“等我处理完殷氏最近的风波,再来接你回去。”
话落,警告般地瞥了司衍一眼后,殷沉径直离开了。
“别哭了……”
安抚般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少年那双湛蓝的瞳眸中缱绻着薄薄的雾霭,掩盖了他眸底最真实的情绪。
殷宁哭起来很美、很娇,就像是在风雨中经受摧残、即将凋零的娇艳花蕾,让人会不由得产生一种保护欲。
当然,
也有一些人,会产生一种想要更加地欺-负她、占-有她的冲动。
“就算你不用这种方式,我也不会让他带走你,是不相信我吗……”
司衍半跪在了殷宁的轮椅前,修长的手指触上她的眼尾,用微凉的指腹拭去了她的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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