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稳的脚步声逐渐逼近。
殷宁没有回头望,但是观察沐晚晚和她身边这名短发千金的神情,她大概估测到发生了什么。
“宁宁,你的性格还是这么柔弱,你现在是殷家的的继承人、殷家的大小姐,怎么能被这种小门小户欺负?”
这低沉的嗓音隐隐掺杂着几分不悦。
一名五官轮廓深邃、极具威压感的男人背着手、迈着稳健的步子,来到了殷宁的轮椅后。
“二叔……”
殷宁当即垂下了眼睫,泪珠滚落,低低轻唤。
她的二叔,殷沉,殷氏财阀的第二把手。
殷沉虽然被殷宁称为“二叔”,可他今年也不过才三十五岁,与殷宁的父亲相差了整整十二岁。
无论是殷宁的父亲、还是她的弟弟殷时轩,两任家主都未能处理掉殷沉这个“麻烦”。
现如今这个大麻烦,落到了殷宁的头上。
沐晚晚深知殷沉的狠厉,她强压着心中的畏惧,抬手指着殷宁的脸,低吼出声:
“殷叔叔,你被殷宁给骗了!她压根就不是表面上这么柔弱,她……”
“沐小姐,时轩的死给你造成了过度的打击,以至于神志不清、口不择言。但你也要分清场合,识得规矩。”
男人那深邃漆戾的黑眸在沐晚晚的身上掠过,下一秒,他的音线骤然一降,令沐晚晚当即一颤。
“殷家的大小姐,是你能动得了的吗?”
“把她们送出去。”
殷沉的话音刚落,几名黑衣保镖阔步来到了沐晚晚和她身边那几名千金的身后,像是羁押犯人一样,毫不留情地将她们几人拖了出去。
“殷叔叔!听我解释……!”
“啊!放开我……!”
沐晚晚的喊叫声在寂静的雪空中显得格外凄厉,不过在场所有的名流们的目光,却只关注在殷宁和殷沉的身上。
殷宁捂着刺痛的脸颊,怯懦懦地垂着头:“二叔,对不起,我……”
不知为何,看到殷宁嘴角的伤口和脸颊,殷沉不着痕迹地轻叹了一声,随后招来了殷宁的侍从。
“大小姐受惊了,先送大小姐回去休息。”
“是。”
接着,殷沉又偏过了侧脸,幽冷地扫了殷宁身后的保镖一眼。
“没有保护好大小姐,让大小姐受了伤,自己去领罚。”
“是,二老爷。”
*
“想不到参加个丧礼,还能免费看一场戏。”
亲眼目睹了一场闹剧的阴鸷少年慵懒一嗤,他那修长的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根香烟。
在茫茫的大雪中,吞云吐雾,消遣恣意。
少年接着抬手示意,招来了身后的黑衣侍从。
“太子,您有什么指示?”
阎狱望着逐渐远去的鎏金轮椅、盯着殷宁那的孱弱娇小背影,幽幽地挑眉:
“那个沐家的小姐,不是说殷大小姐是个佛口蛇心、蛇蝎心肠的女人吗?”
“把她抓来问问,殷大小姐,到底怎么个‘蛇蝎心肠’了?”
黑衣侍从恭敬领命:“遵命,太子。”
不过,阎狱很快又抬手制止了这名黑衣侍从。
“记得将殷大小姐受的那一巴掌十倍还回去。”
他漫不经心地弹落了烟灰,眸光幽远深邃,低幽轻语。
“没办法,最看不得病美人落泪了。”
但几分钟后,阎狱收到了属下这样的汇报。
“太子,恕属下无能,已经有人抢先一步,将沐小姐带走了……”
*
-后花园-
殷宁本还奇怪,为何推着她的轮椅、送她回房间的侍从绕了远路,带着她来到了后花园。
但当她看见立于雪中的那抹颀长、清逸的身影时,所有的疑惑就都打消了。
殷宁无波无澜地抬眼,打招呼:“言少爷。”
这时,殷宁身后的那名侍女很自觉地离开了。
言褚墨直接阔步上前,半蹲在了殷宁的面前,他试探性地朝她伸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
“你的脸……还好吗?”
殷宁下意识地侧过脸,避开了他的手,但似乎觉得这样太过冷漠,她轻轻摇了摇头。
“我没事,言少爷。凌小姐呢?你不应该待在她身边吗?”
闻言,言褚墨僵硬地收回了手,黯然敛下了眼睫。
“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放心?我已经帮你查探过了,殷家上下都是你二叔的眼线,他甚至还擅作主张让你联姻……”
“总之,你一个待在这里太危险了。”
言褚墨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不远处的侍女在这个时候朝他做了个手势,示意他该离开了。
“宁宁,我该走了……”
“这个药膏对消肿很有效,记得涂。”
言褚墨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药膏,放在了殷宁的掌心。
他不舍地起身,深深地注视着殷宁这娇艳的容颜,终究还是离开了。
言褚墨走后,殷宁垂着眼眸,盯着手中的药膏看了一会儿。
只是,就在这时。
一根黑金龙纹的拐棍映入了她的眸底。
殷宁轻轻扬起下颚,顺着少年那笔挺的西裤顺势向上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