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时越其实也心知肚明左相这一派的人,面上所说的话,并无他们所想这般为江山社稷考虑,归根到底还是为了自己的私利。
那是因为左相姓赵,正是宫里赵妃的嫡亲祖父,他前脚刚处罚了其孙女,左相后脚就带头在朝中针对姝贵妃母子,说不是故意的,他都不相信。
可偏偏左相在朝野之中位高权重,根基深厚,眼下轻易他还动不得,毕竟有些事情,晏时越还要靠他的影响力去办,才能成事,可也正是因此,让他很是心烦与矛盾。
姜芙这边怎能不知朝野中的事情,事实上她刚刚已经听完了良午从前朝打听来的消息了。
姜芙面上倒很是淡定处之,唯独在听到左相一派非要让皇上将自己孩子赶出宫外的时候,她眸心微微眯了眯。
良午说完此事之后,静静地看着姜芙,等待着她接下来的安排。
听月很是愤怒道:“这左相分明就是官报私仇,明面上看好似他多正义一样,还不是为了给锦,不,给赵妃出口气才是真的吧!”
姜芙垂眸,定定看着某一处,忽地笑了笑道:“他们既然信这个,那不就好办了,本宫偏要让他们看看,什么叫逆天改命!”
良午微微勾了勾唇,看到娘娘这样熟悉的笑容,他就知道娘娘心中应该已经有了对策。
“对了,上次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姜芙转而向良午问询道。
良午恭声回复道:“奴才已经安排好了。”
姜芙这才点了点头,轻笑道:“好戏这才要马上开始呢……”
……
“你怎么会到现在都还没侍寝?”楚老夫人语气很是不解又着急地问道。
崔才人呐呐地回道:“祖母,可这事儿也不赖我呀,皇上他不翻我的牌子,那我有什么办法。”
楚老夫人神情沉了下来,道:“我费尽心机送你进宫,可不是看你像现在这般一事无成!阿云,今儿个祖母能进宫来看你,还是托了你姑母的福,这才没被拦在宫外,可你姑母的福荫,总有用完的时候。
你要是在宫里不争口气,以后祖母怕是进宫见你一面都很难,何况你又不是不清楚咱们府上的情况,等你父亲这一辈过完,咱们家爵位也就到头了,到时就会沦落成为上京那些破落户,难道阿云想看到生你养你的镇国公府变成那样吗?”
崔才人神情一怔,忙道:“祖母,我当然想替府上分忧,可是,可是皇上待我确实平平,我在想会不会是因为姑姑的原因,皇上,他才不想碰我……”
楚老夫人蹙了蹙眉,反驳道:“这叫什么话?你姑姑在世的时候,也没见那位……总之,你相信祖母,没有哪个男的不好新鲜,你多打扮打扮,找机会在皇上面前多露露面,总会有你承宠的那一天。”
崔才人面上应和着,但心里却为难不已。
“对了,上回你突然问我要你姑母从前在宫里布置的暗桩做什么?之前祖母本来就想早点将这些人交给你,你自己当时推拖不要,说什么不占你姑母的便宜,怎么现在又想通了?”楚老夫人忽地悠悠说道。
崔才人眼眸闪了闪,笑着道:“祖母,怎么连这个也要问,我确实是想通了,在这宫里没有自己的人,的确是举步维艰,何况姑姑留下的那些人手,不用不也是白费了嘛。”
楚老夫人霎时冷哼了一声,道:“阿云,你在祖母面前还不肯说实话吗?你从小就是我带大的,我还能不知道你在撒谎,让祖母猜猜,你突然要你姑母留下的那些暗桩,是为了对付谁吧?莫非宫里苏昭媛失子一事,与你有关……”
崔才人猛地一抬眸,眼中复杂情绪一闪而过,无奈地承认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祖母您的法眼,是,的确是我做的。”
楚老夫人脸色微微一变,沉声道:“你可真是胆大包天,要是查出来此事是你做的,你可知道会面临什么?何况你在宫里羽翼未丰,怎敢做出这种事来?你是半点没把家族利益放在心上是不是?”
崔才人眼眶一红,咬了咬唇,偏执道:“祖母,您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您可知,上回苏昭媛差点就毁了我的容貌,不仅如此,我一直忍气吞声,可她却得势不饶人,言语间还冒犯了姑姑,我实在忍不下这口气,所以才——何况这不是你从前教我的手段吗,我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但是我也没想到六皇子会……”
楚老夫人轻叹道:“祖母不是不准你报仇,而是担心你这样做太过冒险,实不该为了一个区区的苏昭媛而搭上你自己,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一句也是祖母从前教给你的,你怎么不记在心上呢?算了,此事就此埋在心底,你收尾的时候,可处理干净了?”
其实她出于一时的气愤这样做的时候,也有些后怕,但却不后悔,崔才人神色缓了缓,轻声道:“祖母放心,我用的都是姑姑留下的暗桩做的此事,绝无其他外人参与进来。”
楚老夫人拧了拧眉,道:“这些人从前都是你姑母在掌控,但是你年纪轻,积威也不是很重,这一朝换主,还不知道他们中有没有生异心,再加上你做的这件事太过冲动且冒险,相当于一个把柄在这些人手里,阿云,你的心还不够狠,既然做了,那苏昭媛宫里的那些暗桩就尽早处理掉为好。”
崔才人一怔,垂眸道:“我知道了。”
楚老夫人说得处理掉的意思无外乎就是安排其他暗桩将苏昭媛宫里的暗桩统统除掉,至于怎么除掉,反正这宫里死多少个奴才奴婢什么的,都不足为奇。
“还有一事,你别怪祖母啰嗦,祖母必须得提醒你,别忘了你进宫是为了什么,可别像你姑母似的,为这些情情爱爱熬垮了自个儿的身子,阿云,你明白祖母的意思吗?”楚老夫人抿了一口清茶,眉间竖纹微拧成结,语气甚是严厉地说道。
崔才人长睫微微颤了颤,只垂首道:“阿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