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默然不语,仿若未觉。
吴皇后偏生最讨厌就是他这副样子,好像万事都不过他的心一般,她讥诮道:“怎么,面对本宫,你就没什么话可说了是吗?可你和姝妃身边那个小宫女不是有挺多话可说得嘛?”
十一抿紧了唇线,他不欲与对方争辩,还是选择了沉默以对。
谁知他这种态度,在吴皇后看来就是默认,她语气尤为刻薄道:“早知道你这样喜欢那婢子,本宫就该让姝妃请求皇上为你们赐婚,也省得你在这儿对人牵肠挂肚,可惜了那婢子现在嫁去了图罗,已被蛮人糟蹋了,你想娶也娶不到了。”
十一眉心微拢,终于启唇道:“皇后娘娘,这和她没有半分关系,您不应该将无辜之人扯进来。”
吴皇后阴阳怪气道:“怎么?你心疼了?呵呵,你们男人就爱事后表演情深,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看我干嘛,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十一从衣袖中取出一青花瓷瓶,搁置在了她旁边檀木桌上,低声道:“我将解药放在这儿,你记得按时吃,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话音一落,十一转身就想离去,这时吴皇后倏地厉声道:“温御,你站住!就因为我说了你心上人,你就不乐意了是吧!”
十一只是步伐一顿,随即很快就离去了。
吴皇后气恼不已,她拿起那瓶青花瓷就扔掷在了地上,所幸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毛毯,青花瓷瓶并没有被摔碎。
她一下子委顿在地,蜷缩着身子,抱着自己双膝,竟控制不住地哭了起来。
……
今日,晏时越又召了姜芙伴驾,他在批阅奏折,而她则在一旁为其研墨,本是安宁的时候,李福禄忽然走进来,躬身一礼道:“皇上,徐阁老和闵相在外求见,说是有要事禀报。”
晏时越将笔一搁,抬眸道:“那就传他们进来吧。”
“是。”李福禄得了令就出去了。
姜芙自知待会儿有臣子觐见,她在这儿不太方便,于是颇为善解人意道:“皇上,臣妾正好想去偏殿看一会儿书,不如到时候您这里谈好了,再让人找臣妾过来伺候?”
晏时越笑了笑,道:“也好,那你去吧。”
姜芙浅笑着福了一礼,就告退下去了。
……
偏殿内,姜芙随手打发了其他人,只留下听月在一旁,她目光兴致盎然地扫过左面那一排排的书架,脚步也不由移动了过去。
早在第一次她来这里的时候,就被这书架上丰富的藏书所惊叹,实在是太多了,即便是在姜府,她父亲的书房里,也没这么多书。
姜芙还好奇向晏时越提过此事,晏时越还向她介绍其实这里的书还不算多,只是冰山一角而已,真正书最多的地方要属宫里的藏书楼。
也就是那时起,姜芙偶尔会在征得晏时越的同意之后,从这里借走几本书回去看。
今日,姜芙也可以偷个懒,在这儿当一次书虫。
姜芙看书之余,听月走上前为她沏了一杯热茶,她这才注意到听月在这儿站好久了。
“听月,你下去休息吧,待会儿有事,本宫会叫你的。”姜芙抿了一小口热茶道。
听月摇了摇头道:“奴婢不累,奴婢就在这儿陪着娘娘。”
姜芙只好笑着道:“你在这儿站那么久,怎么可能不累,而且本宫暂时也不需要什么,下去休息吧。”
听月闻言,也不再坚持,她屈膝一礼,道:“那奴婢就去隔壁茶房了,娘娘若是有什么吩咐,只管唤奴婢。”
“嗯,去吧。”
听月走后,姜芙越发专心看着手中的书,以至于没有注意到偏殿内何时多了一个人。
姜芙拧了拧有些略酸疼的脖子,正想伸展一下,倏地看到一个男子站在自己不远处,她冷不丁吓了一跳。
姜芙忽地眸光一动,轻声道:“表哥?你怎么在这儿?”
此男子正是陈斯卓,他穿着一身官服,修身玉立,相貌俊秀,目光正温柔地看着她。
“芙、微臣见过姝妃娘娘。”陈斯卓忙敛衽一礼道。
姜芙放下手中书,道:“免礼。”
“谢姝妃娘娘。”
陈斯卓起身之后,这才解释道:“微臣是陪着徐阁老来觐见皇上的,正好里面有些事情需要二位大人与皇上定夺商议,不能有其他人在场,微臣就出来透透气。”
姜芙明白了他的意思,淡笑道:“既然如此,那陈大人就在这儿歇息吧,本宫先回去了。”
说罢,姜芙拿起一旁的书,就起身打算往外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本就不妥,更何况他们如今的身份,也确实需要避嫌。
陈斯卓倏地开口道:“芙妹妹。”
姜芙身子一顿,声音无任何情绪道:“陈大人,你越矩了,应该称呼本宫为姝妃娘娘。”
陈斯卓轻声道:“你能如此狠心,我却做不到,芙妹妹,你明明是自愿进宫的,为什么要骗我呢?”
姜芙长睫微动,只作不知,将将要迈出门时,忽地被攥住了手腕,迫使她不得不转过身来。
“你这是做什么?放开!”姜芙不曾想他居然这样做,要知道这里可是承乾宫,若是被谁看到他们这样拉拉扯扯,那可就完了。
陈斯卓却并未放开她的手腕,反而越发攥紧了几分力道。
姜芙见状也不好再逼迫他,生怕他连累到自己,只好语气一改,轻柔道:“表哥,有什么事,我们去里面说吧,你这样拉着我,让人看到了,对你我都不好啊。”
陈斯卓目光定定地看在她,她比从前更加漂亮了,只可惜是个骗子。
但即便如此,看着她哀求的目光上,他还是听了劝,将其拽进了里间,只不过依旧拉着她手不放,像是怕她跑了一样。
姜芙心中生恼,偏又不敢在这个时候得罪他,只得是顺着他意,走进来里间。
“芙表妹,你为什么骗我?”陈斯卓固执地又重复了这一句,眼神执拗地盯着她。
姜芙被问得心虚不已,她本来也没指望当初随口一编的谎话,能够骗他有多久。
不过越是心虚,她眼神并不躲避,也直直看着对方,只未语却泪先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