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流光锦也收起来吧。”
静美人这样清冷的表情明显区别于刚刚的欣喜之色,让宫女也为之一愣,要知道静美人虽然脾气好从不为难身边的下人,但她只要像现在这样神情一淡,就没几个下人不怕的。
因为他们都明白静美人脾气好但不代表她就是那种天生性子软的人,她真的动怒的时候,反而就是这样神情淡淡叫人看不清虚实,无端端让人有些害怕。
“是,奴婢这就去。”宫女回话的声音也低了一些,动作也变得有些拘谨起来。
宫女正要去收拾托盘上的东西时,静美人倏地按住了这匹流光锦,眸中迷惘道:“皇上知道我喜欢流光锦,所以特意送来了这个,是不是代表皇上心中还是有我的?”
宫女一瞬间福至心灵,连忙附和道:“当然,若皇上心中没有美人,怎会惦念着让人给您送流光锦呢?美人别看其他人的赏赐怎么怎么样,就凭那么久了,皇上百忙之中还能记得您喜欢流光锦,就知道您在皇上心里是什么样的位置了。
要奴婢说皇上送给美人的这独一份心意,可是旁人所不及的,这才是千金难买的真情意。”
闻言,静美人面色稍霁,总算是开怀了些,她淡笑着道:“你倒是会哄我开心,行了,将东西放好后,这只虾须镯就赏给你了。”
说着,她从自己皓腕上取下了一副白玉虾须镯,放在了圆桌旁。
宫女一下子喜出望外地给静美人磕了个头,最后才美滋滋地领了赏。
……
姜芙这一招以退为进的苦肉计,越发让晏时越为其心疼不已,就连她“坐月子”期间,也依旧常常陪伴在其身边,甚至还向她许诺,以后他们的孩子都只会由她亲自抚养,不会在发生之前的事了。
姜芙当时依靠在他宽厚的胸膛上,听到这句承诺,还似是颇受感动地落了几颗泪,只眸底却一片冷漠。
她会信这句话就怪了,很早之前,她就悟出了一个道理:有些话听听就算了,别太当真,当真,你就输了。
如今她与他正是情浓的时候,自然说什么都是好听的话,若是二人情分淡了,这些话自然也就做不得数了。
即便是情浓的时候,他还不是照样看着他的母后抢走自己的孩子,要不是她会筹谋,现在孩子还能不能回到自己身边,还难说呢?
当然,不管姜芙心底如何对这句话嗤之以鼻,她面上还是一副倾心相信的模样。
正当姜芙和晏时越闲聊着的时候,倏然李福禄在外喊道:“皇上,奴才有要事禀报。”
晏时越眉心一蹙,他松开了揽着姜芙肩膀的手,问道:“何事?”
“回皇上,刚刚有宫人来禀报是廖芳仪那边快要生了。”
晏时越闻言,眉心更是深深地一拧,廖芳仪这胎尚只有七个月,居然就要生了,这明显不是什么好兆头,他沉声吩咐道:“替朕准备撵驾,即刻就去庆阳宫。”
“奴才已经准备好了。”李福禄早在来回话的时候,就已经派人将龙辇准备好了。
“皇上,臣妾也陪您一起去吧。”
姜芙说着就要下榻,晏时越却将她拦住道:“你尚还在坐月子,本就因为小产而失了不少的元气,怎么能这个时候出去见风,阿芙,你还是好好养身子吧,朕一个人去就行了。”
闻言,姜芙也没再拒绝,只蛾眉微蹙,状似担心地说了一句:“那皇上,您快去吧,想必廖妹妹这会儿正需要您呢。”
晏时越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言,便大步离去了。
良午这个时候也走了进来,躬身道:“娘娘,廖芳仪那儿,奴才已经派咱们的人去了,届时有消息,奴才就会立马禀报给您。”
“算算时间,也有七个月了吧,她居然还能硬撑到这个时候才发动?也算是能人呐。”姜芙眸光忽闪,似笑非笑地说道。
“这七个月大的胎儿,生不生得下来还难说了。”良午抿唇一笑,露出浅浅酒窝,语含深意地说道。
姜芙觑了一眼他,轻声道:“七个月大,孩子手脚都长出来了,她既然能保住这个孩子,说不得就能安稳生下来,不过,生死就难料了。”
毕竟她当初算计着,让对方喝了那么多寒性的药材,本来是打算让其绝育的,哪知道对方不知道用什么法子,居然保住了这个孩子,不过她就不信都这样了,莫非对方还能生下个康健的孩子不成?
……
庆阳宫此时里面到处灯火通明,陆陆续续的宫人不停进进出出地跑着,虽然人多但却不显混乱,可见居于此宫的廖芳仪平日里也算是御下有方。
吴皇后并一干嫔妃基本上都到了廖芳仪的宫里,除了还在坐月子的姜芙没来,能来的都来了。
晏时越随后也到了,他在吴皇后旁边坐下后,问道:“皇后,廖芳仪在里面的情况如何?”
吴皇后连忙恭声回道:“回皇上,臣妾刚刚也问了里面的宫人,廖芳仪这一胎恐有些危险。”
晏时越眸光一凝,沉声道:“不管怎样,让他们尽力而为,一切以廖芳仪的身子为重。”
他也知道廖芳仪这一胎从怀上之初,就一直不太好,太医甚至都说过几次,恐有小产的征兆。
自然而然,晏时越心底对此也没抱太大的期望。
吴皇后随即道:“皇上放心,臣妾也是这样吩咐他们的。”
晏时越轻嗯了一声,也就没再说话。
内殿里,廖芳仪因为生产之痛导致其五官都揪在了一起,她满头大汗,痛苦地嚎叫着,恨不得有人拿把斧子能劈开她的肚子,之前种种理智都被抛却在了脑后。
一旁的榆钱甚是揪心又恐惧地看着这一幕,她在里面帮着产婆为廖芳仪接生,来来回回,倒了好多盆血水出去。
她几乎以为芳仪快要不行了,莫怪都说这女子生产时好比进了鬼门关一样。
“芳仪,您再使使劲儿,来,别慌,深吸一口气,马上就能生下来了。”产婆沾满鲜血的双手一边扶持着廖芳仪的下半身,一边安慰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