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芙到了承乾宫的时候,李福禄眼尖一早就带着几个小太监们,笑着迎了过来。
“姝妃娘娘,这天寒地冻的,您怎么来了?”李福禄先是躬身行了一礼,被姜芙叫起后,方笑若菊花地问道。
姜芙本就心情不好,听着这话儿,眉心一蹙,就有些愠怒的意思,这狗奴才,她又不是第一天来,巴巴问这个什么意思,莫不是还想管她去哪儿不成?
但又一想到这人也是在宫里浸淫数十载了,为人精明能干,犯不着会问这样蠢的问题,姜芙稍稍冷静下来,轻笑着道:“李公公这话问的,本宫来这儿还能为了什么,怎么了,可是现在不太方便?”
李福禄凑近了一点儿,方才敛了笑容,答道:“娘娘,静美人现如今正在里面呢。”
姜芙心下了然,她冲着对方浅浅一笑,道:“多谢李公公提醒,那还真是巧了,不过本宫对这点也无所谓,想必静美人也不会介意的,大家都是姐妹,一同服侍皇上又怎么了?你就替本宫进去通报就是了。”
李福禄见对方没什么反应,反而还面露微笑,不由暗自佩服这姝妃娘娘的养气功夫可真高,换做是以前的兰德妃要是知道皇上宫里还有其他女人在,早就闹翻天了。
“嗳,那娘娘稍在此等候,奴才去去就回。”
“嗯,劳烦李公公了。”
说罢,李福禄就进去替姜芙通传了。
姜芙眸心一暗,也不知自己这个时候来,会不会坏了皇上的“好事儿”,一念至此,她竟觉得有些好笑。
李福禄很快就去而复返,他相比之前,明显笑得更为真诚了些,道:“姝妃娘娘,皇上召您进去呢,请吧。”
姜芙微微侧过脸,示意一旁的听月给李福禄打赏,又让听月和其余人在偏殿等她,这才信步走了进去。
甫一进去,姜芙就看到静美人端着茶盏,安静地站在一旁,目露仰慕之意地看着伏案批阅奏折的晏时越。
姜芙不禁内心微哂,看来却是她误会了,还以为这二人光天化日之下就……
听到她的脚步声,晏时越抬起头来,笑道:“爱妃,来了。”
姜芙屈膝一礼,婉声道:“臣妾拜见皇上。”
待到皇上叫起,静美人将手中捧着的杯盏放到案几上,上前对着姜芙行礼道:“嫔妾拜见姝妃娘娘。”
“静美人无须多礼,请起。”姜芙淡笑着说道。
晏时越又笑着招手让姜芙过来。
静美人起身之后,她垂首,自觉往后退了一步,将皇上身边的位置让给了姜芙。
姜芙柳眉微微一挑,她笑着道:“静美人不必如此谦让,倒显着本宫一来就欺负了你似的。”
静美人眼帘微掀,定定看了姜芙一眼,弱弱道:“嫔妾只是想着,皇上也许有话要对娘娘说,这个位置或许更为方便而已。”
姜芙这个时候却没理会静美人的话,她只着对上首的晏时越娇嗲道:“皇上,臣妾刚刚才来,能不能让臣妾去那边坐着,歇一会儿,就不站了,行不行?”
晏时越忙着案几上的朝政,闻言,他温柔说道:“那就随你吧,既然累了,让宫女给你沏一壶宁神茶吧。”
“谢皇上。”姜芙笑盈盈地回道,便颇为闲适地坐在了一旁的黄花梨束腰螭纹圈椅上。
一旁的御前宫女听到皇上如此说,不用姜芙吩咐,就连忙下去,为其准备宁神茶。
静美人从进宫以来,就从身边人口中得知了姝妃是如何如何地受宠,但别人口中听说远不如刚刚亲眼所见那一幕,令她心头震荡。
皇上和姝妃之间相处亲密不算什么,可姝妃刚刚口吻如此随意就拒绝了皇上的话,甚至说有些越矩,皇上却无所谓一般,反而对其温柔不已,此间他二人亲昵又熟稔的氛围,恰恰是其他人所无法融入进去的。
想到此,静美人神色间难免就流露出来了一丝落寞,但很快她又告诉自己,皇上待她也不算厚此薄彼,终归姝妃陪伴他的日子比自己长,皇上对她略有些特殊也不算什么。
姜芙接过宫女递过来的宁神茶,低下头,呷了一口,茶汤滋味儿不错,就是没什么效果,安不了她的神。
殿内,一下子安静不已。
原本姜芙没来之前,晏时越也不觉得有什么,毕竟他也不喜自己处理朝政的时候,有人多言。
可姝妃不一样,她从前伺候他笔墨的时候,偶尔也会玩笑一番,叫他也颇为舒适,全没有面对其他人出言打扰的不耐,怎么今日她不怎么说话了呢。
晏时越微微抬眸,扫了一眼下首坐着的姜芙,见其一副神思不属的样子,他略皱了皱眉,该不会她还在为自己那婢女的事儿儿烦忧吧?
一旁站着伺候的静美人一直目光注视着皇上,哪能没注意到皇上明显看了姝妃一眼,之后还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她心中突然就有些酸楚与难堪,除了姝妃,难道就没有旁人能被他放在眼里了吗?
“皇上,臣妾身子有些不舒服,可否容臣妾先行回宫歇息?”静美人忽地柔声道。
晏时越侧过脸,看着她,目光似有怜意与了然,但是她在这儿,姝妃或许也有些不自在,因而他点了点头,便应允了,心中也很是满意静美人的识大体,懂进退。
“臣妾告退。”静美人接着就福了一礼,便走了。
姜芙注意到这一头,心思一转,就明白静美人这是故意为之,为的也不过就是给她和皇上留下独处的时候,这般下来,皇上岂不会怜爱她的懂事?
不过,姜芙也的确需要这样一个独处的时候,皇上的心,她有的是法子攥过来,可春桃的事,却不能再拖了。
等人走后,姜芙暗自掐了自己胳膊一下,霎时琼鼻一酸,泪珠就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
晏时越本就心神在她身上,见她倏地落了泪,忙从上首走下来道:“好端端地,哭什么?”
姜芙顺势揽住晏时越的腰肢,这样一个绝色大美人儿哭得这样梨花带雨,只会愈发惹人怜惜,也让面前本就偏向她的男人,这个时候心里除了她,再无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