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宫宴一如往昔在一处精致宫殿举行,难得是崔皇后在除夕宴会这天露了面,只敬了皇上和太后一杯酒,就忍不住咳嗽起来,只得暂时早早告退了。
姜芙坐的位置离上首不远,她看到崔皇后出现,目光忍不住随之打量了起来,只不过其面上似乎敷了不少的胭脂水粉,看不清具体气色如何,只是见其走路还需要人搀扶,并时不时低头咳嗽,想来她的病也只是好了一点。
坐在姜芙右手边的和昭容忽然侧过脸对其轻声说道:“皇后娘娘看样子身子骨似乎还没好全,不知道能不能熬得过这个冬天。”
姜芙好久没听到有人说话如此直白,这和昭容话里意思,是个人都能明白,她想着对方毕竟来自奔放的草原,听说草原人说话确实很直接,如此也就不奇怪了。
“皇后娘娘病了那么久,难得出现一回,依本宫看,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痊愈。”姜芙面上挂着浅浅的笑意说道。
和昭容褐色的瞳眸闪了闪,抿嘴一笑道:“那就希望皇后娘娘这病能真的快快痊愈吧,不然这后宫上上下下没了皇后娘娘,怎么行呢。”
说着,和昭容忽地端起面前的琉璃杯盏,对着姜芙说道:“姝妃娘娘,今天是除夕,嫔妾就敬娘娘一杯了,请。”
话音一落,和昭容就仰起玉颈饮下了这一杯佳酿,姜芙不好拒绝,只能端起自己面前的杯盏,也小小抿了一口,道:“本宫不胜酒力,怕喝醉了闹笑话,就喝了一点,和昭容不会介意吧。”
和昭容轻笑道:“怎么会呢,娘娘自便就可,这酒虽然是好酒,但味道有些淡了,不如我们呼伦,嫔妾意思是不如嫔妾家乡的酒烈,那种酒喝起来才有滋味儿呢。”
“不知怎么,嫔妾在姝妃娘娘面前,不知不觉话就多了起来,实在是酒不醉人自醉,娘娘这样的美人儿,恐怕没人不喜欢和您说话吧?”和昭容半眯着双眸,似醉非醉说道。
姜芙眉心几不可察地一蹙,要不是和昭容是女儿之身,换成一个男子这样和她说话,语气实在是有些轻浮,她避开和昭容有些炙热的眼神,垂眸淡笑道:“和昭容,你怕是喝醉了吧。”
和昭容收回打量的目光,轻抚着自己额头,微微蹙眉道:“也许吧,唉,好久没喝过酒,怎么一杯,嫔妾就有些醉了呢。”
而坐在姜芙另一边的婉妃忽然笑着插话道:“和昭容,你可别小看这壶酒,这可是陈年的佳酿玉楼春,别看喝下去味道淡淡的,这酒后劲儿足着呢。”
和昭容恍然道:“难怪,倒是嫔妾小瞧这酒了。”
姜芙轻笑道:“没想到吴姐姐,你对这酒也知之不少。”
婉妃笑着道:“那里,只是略懂得一些罢了。”
二人正聊着,倏地和昭容起身,眼神有些迷离地浅笑道:“嫔妾出去一会儿醒醒酒,二位姐姐慢慢聊。”
闻言,姜芙和婉妃对其点了点头,于是和昭容便在宫女搀扶下,步子有些晃晃地往外出去了。
和昭容一到外面,就摆手挥开了宫女的搀扶,神情一下子清明了,完全看不出醉酒的样子。
她忽地用呼伦语问身边的宫女道:“怎么样?事情办妥了吗?”
那宫女点了点头道:“奴婢已经按照您的吩咐照做了。”
和昭容媚眼一弯,只动人的眸光闪动着却是阴冷的煞气:“那就好,只要事成,日后只会有你们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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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采女愣愣坐在一角,她头也不敢抬,只盯着一处地上看,双手紧紧揪着丝帕,颇有些不知所措。
高贤妃梳着高耸的椎髻,她淡淡扫了一眼下首的怜采女,此女刚刚忽然上门拜访她,进来后就说自己想要投靠她,她自然得考虑考虑,掂量一下对方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才行。
“怜采女,实不相瞒你刚刚的话有些太唐突了,本宫也不知该说什么好,这样吧,你先回去,之后再等本宫消息吧。”高贤妃思前想后,面上浮起一层浅浅笑意道。
怜采女一下子眼圈红了,她哪里不知道贤妃娘娘这话就是拒绝的意思,她忙道:“贤妃娘娘,您别看嫔妾身份卑微,若是娘娘您有吩咐,嫔妾万死不辞。”
怜采女也是没办法,她自从享受过从前怀孕的待遇,如何也接受不了自己现在的落差,皇后娘娘也没再管她,这些奴才一个个看人下菜碟,她最近日子实在不是很好过,冬天里想要一些银丝炭驱寒,都要不到。
白日里还好,一到晚上,怜采女冷得根本睡不着,还是让巧菊与她挤在一张床上,勉强能凑合过一晚。
高贤妃不觉得自己现在缺为她肝脑涂地的人,怜采女说得话虽然好听,可是她没有从怜采女身上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说得再直白点,怜采女身份低微就算了,就连小产都没得到皇上一丝半点的看顾,到现在也还是个采女,可见并不得皇上的欢心,除此之外家世美貌这些,她也并不出类拔萃。
高贤妃这才对她的巴结兴致缺缺,毕竟她这儿又不是什么人都能投靠过来的,她面上依旧带着浅浅的笑意,道:“本宫也很欣赏你,只是你从前也是在皇后身边待着的人,本宫怎好夺爱呢?”
怜采女眸光一下子彻底黯淡了下来,她都这样说了,高贤妃还是委婉拒绝了,她还有什么办法,只是她今日除了来拭着投靠贤妃,其实还有一事。
高贤妃以为自己拒绝了对方,对方就会知情识趣告退,哪知道对方忽然朝其开口借一些银丝炭,她差点手中的杯盏都没握稳,这怜采女是落魄到什么地步了?居然连过冬的炭火都用不起。
高贤妃也只得捏着鼻子直接送了她两筐,反正对于她来讲也不值什么,就当赏给对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