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芙身姿一正,凝眉道:“说来听听。”
“祁阳王府是三代承爵,到如今祁阳王已经是第二代了,祁阳王在京都的名声据传颇有些风流荒唐,王府里除了王妃还纳了不少妾室,幸得祁阳王府里也不是如铁桶一般什么都打听不到,奴才收买了一个祁阳王府的后院里的婆子,那婆子是王府里外出采买的一个小管事,从她口中奴才旁敲侧击得知美人的姐姐或许就是王府里的凉姬,而凉姬正是姓姜且因为两年前被祁阳王从凉郡带回府的缘故,从而被赐为凉姬。因为怕引起不必要的怀疑,奴才不好详细问凉姬情况,只知道其在王府颇为受宠,想必是过得还可以,美人也可以稍稍安心一些。”
姜芙想到了长姐从前在府里的时候,性子不是泼辣那种但也绝不是忍气吞声那一种,长姐那样有韧性的一个人不管在哪儿都能过得很好,她眼眸里情绪涌动,轻声道:“如果不出意外你说的那人应该就是我长姐,只是未曾见到她本人,我心底还是有几分不确定,也不知道我们姐妹何时能够重逢见面一次。”
良午宽慰道:“美人,只要确定您长姐就是祁阳王府的凉姬,以您现在的地位和恩宠,求皇上允许您的长姐进宫一叙也不是多大的问题。”
姜芙抿了抿唇,垂眸道:“我不能这样做,祁阳王府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还未可知,而且长姐在王府里日子也不一定就很好过,贸然请长姐入宫指不定会害了她,况且我手里筹码太少,至少再等等吧,只是祁阳王这么荒唐一个人,长姐配他着实是委屈了。”
她想的是自己在宫里情况尚且底气不足还没有成什么大的气候,别看她表面风光暗地里不知道多少人想让她重重摔下来,现成就有覆梓粉那件事的真凶还不知道是谁,这个背后之人的威胁如一把利剑时刻悬挂在她头顶,让她总想起就莫名不安。
敌在暗,我在明,姜芙更不会那么早暴露出来她有长姐这个软肋,她不能允许自己唯一亲人有任何闪失,至少等她再往上走得更高一些,她能有底气护住她身边人的那一天,到那时只要长姐开口说出来她不想在祁阳王身边了,她甚至能为其做主,帮她彻底摆脱本非良人的祁阳王。
随着姜芙位分的晋升,景澜阁又分进来了一些宫人伺候,姜芙把这些人里头的新来宫女们都交给了春桃和听月她们管教,良午自然是景澜阁的大太监,管理新来宫人里的一帮子小太监。
当初的金宝和银宝这两太监,姜芙早就随便找了个理由把他们逐了出去,她不是什么宽容大度的好性子人,别人当初怎么对她,她现在就怎么还回去,你做初一我做十五罢了。
“我不是让你去司织局取美人这月做好的衣裳吗?你怎么去那么久,你这丫头该不会是去哪儿贪玩忘了时辰了吧?”春桃站在殿外,虎着一张脸对一名小宫女训斥道。
小宫女垂丧着脑袋,闻言委屈道:“春桃姐姐,奴婢没有贪玩,奴婢按照你的吩咐去了司织局拿这月的美人的衣裳,只是——”
春桃拧了拧眉,她是个爽利的人,喜欢有话直说的性子,见她说话吞吞吐吐的,眼眸里便有些不喜,沉声道:“只是什么?那我问你,你既然没贪玩,那你带回来的衣裳去哪儿了?你不会是在撒谎吧!”她不拿出些威严来,这底下小宫女们就越发没有体统了。
小宫女害怕抖了抖身子,怯怯抬了抬头,竟是抽噎着哭了起来:“春桃姐姐,奴婢说了你可别怪奴婢,奴婢是去了司织局的,可是回来路上,不知为何明明那么宽的宫道,长信宫的宫人偏偏不小心撞倒了奴婢,害得美人衣裳在地上被弄脏了,回来后奴婢害怕不知道该怎么拿给你看,所以才没——”
春桃眉梢倒竖,叉着腰,愤怒道:“什么?长信宫的人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什么不小心,我看是有意还差不多,你当时就没将人留下,让长信宫的那名宫人给个交代?”
小宫女眼圈又是一红,嗫喏着道:“原本奴婢是不许她走的,可是她说自己是不小心的,况且她还说奴婢是小题大做,狗仗人势,奴婢争辩了几句还拖着她手不许走,结果她就转身甩了奴婢一耳光,直接走了,奴婢没用留不住她。”
春桃已然听得是火冒三丈,真是岂有此理,对方先做错事不道歉就算了,居然还反咬一口打她们宫的宫女,她瞥了小宫女一眼,这事儿也不能完全怪她,这一个人想走,凭她这么一个瘦弱的小身板怎么留得住?不过还是太软弱了一点,心下觉得自己还是要教教她们,下回遇到这种事能打就直接打回去,只要不把天捅破,美人哪儿自会给她们做主,否则岂不是让其他宫的人以为她们披香宫的人好欺负呢。
“行了,我知道了,这件事你也不是有意的,想必美人哪儿也不会怪你,你先将衣裳拿过来,让我看看脏了那几件衣裳,有没有法子让司织局的人再重新做几件出来。”
“是,多谢春桃姐姐体谅。”
姜芙正坐在靠轩窗位置看着手里的医书打发闲散时光,说来她手里这本医书还是借的韦太医的呢。
“美人,你现在方便吗?奴婢想和您说一件事。”
姜芙抬眸就见春桃一脸气鼓鼓地站在她面前,她轻声细语问道:“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有事就说吧。”
春桃一脸忿忿不平地就将今儿早上小宫女的事情都全盘说了出来,末了还补充道:“哼,这长信宫的人好甚嚣张,奴婢看她就是故意的,那衣裳料子极好本就沾不得一点儿脏污,奴婢看了这料子即便洗了也根本没法穿了,美人,平常咱们和长信宫的人无冤无仇,井水不犯河水,她这样做是不是因为长信宫妩才人嫉妒您比她得宠,故意让她宫人挑衅咱们?”
姜芙随手将医书放置在腿上,抬头想了想后,轻笑道:“无论是不是长信宫的人故意为之,这人既然惹我们春桃姑娘不高兴了,那我就支持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放心,出了什么事儿我替你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