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嬷嬷走后,玉才人怔怔呆坐在床榻上,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她死死咬住唇瓣,眸中满是怨恨道:“怪不得,怪不得,没想到我一直把她当妹妹一样看待,她竟蛇蝎心肠想要我和我皇儿的命,贱人,贱人!”
这届新人选秀进宫里就她和文小仪家世最高,外加两人性子还算合得来,素日里,没有怀孕前的玉才人和文小仪经常互相串门也是常有的事,毕竟两人宫殿挨得也不是很远。
玉才人怀孕之后,文小仪才与她甚少来往,她本来以为是为了避嫌的原因,谁叫她这一胎金贵,万一出了事都怕担责,这个道理她也明白,现在想来文小仪根本早就对她不安好心了,她可真蠢!
“贱人!贱人!”玉才人形若癫狂一般,倏地按着床榻上的被褥不停疯狂捶打。
梨花生怕她又惊动了胎气,忙上前劝阻道:“才人,小心您肚子里的小皇子,别为这种人生气,根本不值当,咱们现在当务之急是养好胎,您好好生下个健康的皇子比什么都强,否则您之前吃得那些苦头岂不是白受了!”
玉才人身形一滞,果然捶打被褥的动作停了下来,她转过头面对着梨花,眼里噙着泪珠,恨声道:“我真没用,居然没有发现那贱人的狼子野心,害我肚里皇儿跟着我受了那么多罪,可是我不甘心,明明就是她文蝶语的错!皇上为什么不治她的罪?”
梨花心中轻叹了一声,望着原本温柔胆小的楚国公小姐变成如今这般的深宫怨妇,总算明白了那句宫里的人能熬下去的,没有一个不会变,她自己何尝不也是在一点点改变。
“才人,你莫要因为此事与皇上怄气,不然就真的便宜那贱蹄子了,咱们且先安好胎,等您胎象稳了,再慢慢收拾她也不迟,况且有她肚子里那块肉替才人您分担一些注意力,也不见得是坏事,奴婢也算是看出来了这宫里水深得很,不然何至于能平安生下皇嗣的妃嫔不足十个数。”
玉才人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平复了一下情绪,她木着一张脸,十指紧紧攥着身下被褥,冷冷道:“你说得对,以前是我蠢了,且等着瞧,文蝶语想凭她肚子里的孽种翻身,简直是痴人做梦!”
梨花不知为何心里莫名一寒,才人,经此一遭,还是变了。
姜芙在得知文小仪有孕之后,黛眉微蹙,淡淡道:“如此说来,文小仪还真是有福气呢。”
春桃和听月也不是外人,她们后来也在良午哪儿得知了姜芙之前的一些打算,如此一来文小仪和玉才人的一些事情,她们自然也知晓了。当然也是姜芙默认允许情况下,良午才说的。
这不,春桃率先不满道:“难道就这么便宜她了吗?她暗害玉才人一事暂且不提,奴婢可没忘她还着人使坏吓唬咱们美人呢!”
听月也道:“唉,那有什么办法,谁叫她还命不该绝,不过她能不能平安生下来还两说呢。”
“她这胎生下来与否对我们影响都不大,以我的观察,皇上不是那种薄情寡义的人,如果我猜的没错,文小仪虽然靠着腹中皇嗣保全了自己,但皇上心里应该已经厌弃了她,一个被厌弃的妃嫔所生下的皇嗣,注定没什么前途,况且是男是女,能否生得下,还难说呢,咱们只管看戏就是了。”姜芙轻轻吹拂了一下琉璃杯盏里的茶沫叶子,抿了一口茶水后,姿态甚是慵懒着靠在背后软榻上,不紧不慢说道。
“也是,还是美人看得长远,对了,内务府方才又让人送来了不少冰块,奴才上次只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天热了,美人想吃冰镇西瓜,这内务府赵公公就让人多送了不少冰例来,这咱们能收吗?”良午轻声问道。
“他是审时度势的人,既然他都送过来了,那就收下吧,说到这儿,这多余的冰鉴我自己一个人也用不完,你们几个且拿去分一分吧。”姜芙随口说道。
她向来不是抠门的人,对于自己人更是大方没得说,春桃是早就习惯了,但听月和良午还是打心底越发感恩自己当初的明智之选,这宫里为人奴的就怕跟错主子,上错船。
三人倒不是不想磕头跪谢,只是姜芙不耐搞这些,早就不许他们随随便便在她面前下跪了。
“美人,这么多冰也用不完,要不奴婢给您做一道冰碗吧,也能清清凉解解暑。”听月巧笑着道。
春桃没有听说过冰碗,于是好奇问道:“冰碗是什么呀?好吃吗?”
“你这馋猫,多做几份吧,你们几个也分一分,反正咱们也不差这点冰。”姜芙轻笑着调侃了一下春桃,吩咐道。
春桃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听月在一旁捂嘴笑着道:“是,美人。”
“多谢美人,咱们可跟着美人享了不少福,美人说是菩萨心肠也不为过了。”良午也笑眯眯说道。
“瞧你那样,行了,别拍马屁了。”
顿时,景澜阁里传来一阵欢声笑语。
庆阳宫。
“宝林,您真要在端午节宴会那天帮她出风头?可是奴婢觉得那妩才人是个只知道吃不知道吐的白眼狼,您可别上当了。”榆钱一边整理着床榻上被褥,一边回头对着廖宝林嘀咕道。
廖宝林侧坐在窗前,望着外面淅淅沥沥下着的小雨,启唇道:“你放心,我没那么傻,帮了她之后,咱们在她哪儿也不是没有得到一丝好处,至少内务府的人看在我与她交好的份儿上,没有怎么克扣咱们奉例,况且端午宴会那天,到时候谁帮谁出风头还不一定呢?”
“那奴婢就放心了,宝林自己心里有成算就好,不过那妩才人有些做法实在是小家子气,就拿那冰鉴来说,咱们一来她就让人撤下去,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一样,也就她这种出身没什么见识,才稀罕成什么样,宝林以前在府里的时候还单独拥有一个小冰窖呢,这要是说出来不羡慕死她,哼,这种人怎么配与您结盟?”榆钱一想到前几天哪一出就来气,忍不住出言讥讽道。
“就是她这种人才最好为我所用,别气了,日后有得是轮到她羡慕咱们的一天。”廖宝林侧过头来,意味不明地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