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禄倏地脸色一变,抬眸直盯着梨花脸上表情一丝一毫不错开视线,道:“梨花姑娘,你确定这摆件是姜小仪送的?”
梨花很肯定地点了点头道:“当然,奴婢就是代为替才人管理小库房钥匙的,不信,奴婢可以把小库房登记物品来历名册给李公公您看,只是李公公这摆件如果真的和才人屋里布局风水相冲,那要不奴婢把它收回库房吧。”
李公公收回目光,脸色重新恢复平静,转而又问道:“才人,可还记得是哪位宫人当时提议你摆放这个摆件的?”
玉才人被问及时一愣,不明白为什么李公公如此关心一个摆件的事,不过碍于对方是皇上身边大红人的缘故,她还是细细回想了一下,方才详细说道:“是我宫里的洒扫宫女银欢提议的,那日我初得知自己有孕,心里欢喜不已,银欢俏皮话说了一箩筐,恰姜小仪送来的摆件被她看到,她夸这摆件寓意挺好的,我瞧了这东西确实不错,就让人摆放在我屋里了,李公公这究竟有什么问题吗?”
李福禄掩下眸中复杂情绪,冲着玉才人笑着道:“原来如此,没什么,玉才人别怪老奴多嘴一问,主要皇上看重您这一胎,老奴不免替皇上多操心几句,也好回去复命。”
这件事皇上没让告诉玉才人,他李福禄自然不可能实话相告。
玉才人这才恍然过来,她说为什么李公公紧着问她这些,一想到陛下如此关怀她,之前她醒来没看到皇上那点儿小惆怅,一下子烟消云散了,抿嘴笑道:“多谢陛下关心,有劳李公公你了。”
“才人折煞奴才了,既然如此,才人好好休息,老奴就先告退了。”
“李公公慢走,梨花你去送一送公公。”
“啊,不用了,才人留步。”
姜芙眉心莫名一跳,也不知怎么这一天她老是心不在焉,或许是昨晚没休息好吧。
“叩,叩。”这时轩窗外传来一阵敲打声,在空寂的夜晚这声音显得尤为清脆。
姜芙自然是听到了这声响,此刻屋里只有她一人,因为她无事时爱看书不喜人打搅,是以春桃和听月早就被她打发出去了。
她眉心微蹙,这个时候会是谁在敲她的窗梁?她走至窗前,推开轩窗,掀起眼皮子一看,惊讶道:“是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眼前之人正是叶子,只是她不是被移送到掖庭了吗?怎么会深更半夜来这里。
叶子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宫衣,形容颇为憔悴,此时她见到姜芙出现在窗前,眼眸一亮,不等回答姜芙的问题,她急急忙忙低声道:“姜小仪你先听我说,我偷听到有人要害你,不管你信不信,我不会害你,这个纸团你拿去,记得看完烧掉。我不能在这儿多待,再见!”
说完,她从袖笼掏出一小坨纸团扔到姜芙面前,便鬼鬼祟祟地转身离去。
望着叶子匆忙离去的背影,姜芙眉头隆起,垂眸从窗沿边捡起纸团,展开皱巴巴的纸团,只见上面用柴灰歪歪扭扭写了一排令人触目惊心的字:有人要用玉才人怀有身孕一事陷害你。
姜芙心头一突,捏着纸张的指尖微微颤动,忙二话不说将纸置于燃烧的烛火台上端,眼睛盯着它沾染一点儿火星,便迅速烧成灰烬。
她仔细将纸张残余的黑灰抖落进盆栽土壤里,随后若无其事般走到窗前,左右朝外看了看,将窗户关上。
姜芙想自己一定要冷静,叶子传递过来的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毕竟她没必要拿这个骗她,可是自从玉才人有孕以来,她除了给她送过礼外,其他时候两人毫无交集,便是她没怀孕,姜芙也不曾和她说过半句话,究竟背后那个人想怎么栽赃她害玉才人呢?
看来昨日玉才人吐血一事是人为的原因了,只是到底是什么导致她吐血,她才能知道那人想怎么害她?
她摁了摁眉心,脸色不太好看,这种感觉就像一把刀时刻悬挂在她头顶上,就等最后死期到来才落下。
就在这时听月小步走了进来,屈膝行了一礼道:“主子,皇后派人请您去一趟中宫。”
姜芙眸中一暗,该来的还是来了,静静道:“我知道了,你待会儿和我一起去吧。”
“是,奴婢遵命。”
-------------------------------------
凤栖宫。
姜芙一到内室,还没行礼就看到不仅皇后一个人在这里,皇上还有锦妃两人也在这儿。
她恰到好处眸中露出一丝讶异,跪下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和皇后娘娘,嫔妾也见过锦妃娘娘。”听月也跟着一起行礼。
“起来吧。”晏时越低沉声音道。
“多谢皇上。”听月扶着姜芙站立起来,本想着此时应该会有宫人给自家主子摆一个可供坐的绣凳,没想到却无一人上前摆凳,她作为宫女站着无所谓,可是为什么姜小仪身为嫔妃连凳子都没得坐。
听月后知后觉感觉气氛不太对,眼里有些担忧看了一眼姜芙。
姜芙仿若未觉一般,轻声笑着道:“不知皇后娘娘传嫔妾前来所为何事?为什么皇上和锦妃娘娘也在——”
“哼,你干得好事,还用人提醒吗?”锦妃眼里透露出凶狠的目光盯着姜芙,事实上自从姜芙一进来,她那吃人的目光就没变过,只是现在更为明显些。
“嫔妾不懂锦妃娘娘说得什么意思?”姜芙眸中不解看向锦妃,心底却沉了下去。
“你还装?姜小仪真是好演技!”锦妃冷呵一声,对其冷嘲热讽道。
“咳咳,姜小仪,昨日玉才人吐血一事你应该清楚吧?”崔皇后余光瞥了一眼身旁一言不发的晏时越,清咳了一声,颇为严肃询问道。
姜芙眼皮子倏地一跳,捏紧了手中丝帕,抬眸平静道:“回皇后娘娘,臣妾知道,不过这件事和嫔妾又有什么关系?”
崔皇后凤眸含威扫了一眼姜芙,接着意有所指说道:“玉才人吐血一事不是意外而是人为,此事说来还是锦妃第一个碰巧发现的,否则还真让那人的阴毒诡计得逞了,皇上派人去查此事发现……可巧的是那覆梓粉竟然就藏在你送给玉才人那花果翡翠摆件盆里。姜小仪你对此可有什么话说?”
姜芙垂首听着崔皇后将玉才人宫里被人下了覆梓粉一事细细讲来,直到崔皇后说完最后一句话时,她小脸发白,猛地抬起头,眸中含冤望向晏时越道:“臣妾绝对不可能做出那种事,臣妾是被人冤枉的!”
“你说你冤枉,可有什么方法证明你自己清白?”坐在正中央主位,久未说话的晏时越不紧不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