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向暖更气了,她插着腰吼他:“这是你辞职就能解决的问题吗?你辞职要是能解决,我用得着在这里发火吗?”
说完她背过身去,深呼吸,然后吐气,如此反复了两分多钟,才将心里那股火压下去了。
她自己劝自己:换到他们的角度思考,他们不知道占领市场有多么重要,不知道有一条先进生产线代表着什么,他们都是老的观念,不舍得花钱,只看到眼前的利益也无可厚非。
办公室里的人都没说话,尼尔曼早就默默的移到角落里,远离战场。
罗立国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向暖,心里愧疚的同时也在想办法如何才能让她消气。
何主任被向暖吼得脸色铁青,但也没再说什么。
“陶总。”罗立国想了想开口道:“之前我们犯的错已经发生,说再多也没用了,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您再给我们个机会,真的,我保证这次尼尔曼说什么我们都听,您别生气了。”
向暖转身,抬杠问:“如果尼尔曼让你出卖国家你也听?”
这句话向暖是用安省的土话说的,所以尼尔曼听不懂。
罗立国抹了下额头的汗赶紧道:“……那肯定不能听的。”
向暖看了何主任一眼:“我不开除你,但你也确实不适合当新车间的车间主任。”
老何点点头:“让我看大门都行。”
向暖感觉那股子气又上来了:“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满足你,你就去看大门吧。”
罗立国:“……”
何主任也硬气:“好,我听陶总的,看大门也是给厂子做贡献。”
说完看着罗立国,又看看向暖,道:“陶总,之前罗厂长确实是按照尼尔曼的要求来要求我们,是我,是我各种觉得,带着几个老同志反对了罗厂长的决定,你说的对,我是个井底之蛙,我道歉。”
说完何主任对两人深深鞠了一躬:“陶总,我一辈子都待在这个厂子里,没走出过安省,我见识浅薄目光短浅,耽误了厂里的大事,我愧对老厂长的嘱托。
我说去看大门,也不是赌气,是我对我自己的惩罚,我做错了事我认,但请您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如果这次我们再做不好,您把生产线拉走,我们绝对没二话。“
罗立国也道:“陶总,是我辜负了您的期望,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这次要是还干不好,这个厂长我不干了。”
向暖足足看了两人好几秒,然后道:“好,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尼尔曼……”
缩在角落里的尼尔曼愣了一下,这才走了出来。
向暖看着他:“车间设计图你出一份,我要你按照你在乌兰国那样的标准来设计这个车间,需要什么,跟罗厂长说,他搞不定的,来找我。”
尼尔曼立刻点头:“好的陶总,我这就去画图。”
尼尔曼走了。
向暖看了何主任一眼:“你被贬去保安部看半年大门,这个决定你服吗?”
“我服。”何主任看了罗厂长一眼,“老罗,对不起了,是我害了你。”
说完冲向暖颔首,然后离开了办公室。
等办公室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向暖问:“老罗,怪我没给你面子吗?”
罗立国立刻摇头:“这件事确实是我没做好。”
“是我太着急了。”向暖发完火后也觉得自己有些地方没做好。
“我要是早点来看看,或者说,把这条生产线的重要性再跟你多说两句……”
“陶总,是我辜负了您。”罗立国赶紧道:“这条线是您从乌兰国弄回来的,还带回来了技术专家,就足以证明它的重要性了,是我不够格当一个领导,没有听您跟专家的话。”
他要是态度强硬一点,何主任他们说什么他都不答应,也就没今天这事了,谁来说去还是他的问题。
向暖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在产品还在试验期间,一切重头来过都来得及,之前那些试用装全部收回来,销毁……”
向暖的话还没说完呢,罗立国就道:“那些销毁多可……”
一个惜字还没说完,就被向暖瞪的不敢说话了。
向暖是真的无语,但也明白他们这一代人就是这样,什么都不舍得浪费。
农村里的人有些老人家,烂掉的菜都不舍得丢,把烂掉的那部分切了,剩下的继续吃。
罗立国弱弱地道:“那些丢了真的太可惜了。”
“那要是出了问题谁来付这个责?”向暖怒视他,颇有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到时候是你不干厂长就能解决的吗?”
“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故事,不用我再给你说一遍吧,老罗,我们是要做品牌的,一个品牌,代表着一种精神,一种信仰。”
“现在市场上国外产品已经占据了我们的市场,如果我们还不立起来,那国货品牌将被这些外来户给挤得没有落脚之地。”
“我就给你打个比方吧,你家有人在撬锁,想进你家偷东西,我知道后明明给了你一辆摩托车,你却因为担心油贵,非要选择跑步回去,那等你跑回去,你家里的东西是不是已经被小偷偷完了?你回去了还有用吗?我这么说你能明白了吗?”
说完,她又深吸一口气:“老罗,从现在开始,从你开始,要给全厂所有人树立一个新的观点,那就是产品只要不合格,就要全部销毁,我不要听到什么用不死人,别人用也没出题,别家也是这么干的浪费了好可惜这种话。”
“要是再让我听到这种话,别怪我立马撤资不管你们了。”这句话向暖是指着他说的。
罗立国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还有,从明天开始,你去国贸,去百货大楼,去友谊商店,所有你能看到的护肤品牌,无论国内还是国外,你都给我想办法把它们的资料弄回来。
内容要包括它们是哪个国家的,至今有多少年的历史,来我们国家几年了,这款产品卖多少钱,干什么用的,适合什么年龄层的人,但凡该了解的,你都给我了解回来,我每周来检查一次,这是我给你的作业,能做到吗?”
罗立国只觉得头大,但面对向暖的死亡凝视,他不敢说不,于是硬着头皮点头:“好,我去做。”
向暖也知道一下让他们改变观念太难了,一口气吃不成个胖子。
“我让万盈过来当副厂长,她以前是省秘书处的秘书,后来给我干了一年多秘书,大学生,很厉害,也有关系,我要收回不参与管理这句话了,不过她不管生产,生产这块我还是交给你,市场我要交给她。”
“老罗,你得体谅我一下,这条生产线太贵了,我没时间再让你这么耽误下去了,不然我对安投没法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