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中，乌云翻滚，一幅灭世之景。
众仙级怒目，杀意沸腾，好似翻江倒海。
“借甲，什么叫只是拿了自己的东西？”，李初一蹙眉。
“本来就是，天地万物，世间一切，只要是存在的，一切尽我索取。”
“甚至不存在的，都是我想拿就拿。”
借甲有条不紊说着，只是他眼神一直飘忽，似习惯性的不与人对视。
赌甲却是直接骂道:“借甲，你疯了吧，你就一个修‘借’的而已。”
“你那是‘借’，不是拿！”
“我不修这条仙命，我都明白这个道理。”
听到这话，借甲却是眼神戾气起来，“你懂个屁！”
“如果有一天，世上所有东西，你可以随意支配，随意使用。”
“到了那时，‘借’和‘拿’，还有什么区别？”
赌甲愣住，平时话最多的他，一时之间，竟是不知如何反驳。
李初一则注视着他，“所以，这事情，真是你干的了？”
八字胡年轻人点了点头，“没错，是我干的啊，我又没有不承认。”
“万族死的那一千多生灵，我只是借了他们一段‘过去’罢了。”
“没有过去，自然就没有未来。”
“所以，他们死了。”
听到这话，李初一只是深吸口气。
叹道:“借甲，我和你交流不多，但是，我想知道你为何这么做。”
八字胡青年低着头，沉默一瞬后，才缓缓开口。
“之前，我给你们讲过的。”
“我很怀念，年少时那个夏天听蝉的我。”
“其实，并不是因为其它。”
“而是每年夏日，大概是我幼年，过得最轻松的时候了，不用挨冷，不用受冻。”
“找一顿吃的，灌一肚子水，随便找个树下，就能舒服躺上一天。”
“吹着夏风，听着蝉鸣，真的很舒服的。”
借甲说得很慢，却是发自内心深处笑着。
“至于其它，我懒的讲了。”
“反正，挺苦的，我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了。”
忽地，他抬起头。
眼中不再飘忽，好似有精光闪烁。
“所以，我很喜欢借字仙命的，我也很珍惜这份修为。”
“因为有了它，世上所有东西，我可以不加思索的拿来用，而不像幼时，为了区区块烂肉，都得和野狗抢食。”
借甲说罢，身前浮现一颗颗拇指头大小光球，在他周遭悬浮着。
他看着那些，目中迷离，好似视若珍宝。
“这是什么？”，李初一问道。
“是那些死去生灵，他们的一段‘过去岁月’，差不多是他们幼时吧。”，借甲解释道。
“我觉得自己小时候挺苦的。”
“而这些生灵，是万界中，最顶尖的那群二代，他们的幼时，应该都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所以，我把他们的‘幼时岁月’，给拿来了。”
“而我呢，可以进入这一段岁月，代替他们，去体验他们的曾经。”
借甲说话间，把这些光球小心翼翼收了起来，然后望着李初一。
“中甲大人。”
“不是有一句话嘛，我们终其一生，都是在弥补幼时遗憾罢了。”
“如今的我，有了这个能力。”
“既然如此，我对自己好一点而已，有错吗？”
一旁，小个儿错甲姑娘也是低着头，有些丧气模样。
“可是，那一千多位生灵，也没做错什么啊，你却把他们害死了。”
这时，借甲反而语气不屑起来，又恢复之前眼神飘忽的精明模样。
“哼！”
“世间种种，我想拿就拿，都是我的。”
“甚至所有人的命，都是我的。”
“我只是拿了他们一段过去罢了，何足道哉？”
另一边，观火面色凛然:“这位借甲，你似乎魔怔了，这样，可是没有好下场的。”
借甲则冷笑一声，“如今看来，你们是来杀我的了？”
“啧啧，你们也配？”
他话音落下，猛地抬头，盯着半空之中那一位位仙级生灵，状态宛若疯魔。
一道道仙命之力，如潮水般狂涌而出，席卷这片天地。
那些仙级，他们一身气息，瞬间开始猛降，似被什么东西抽走一般。
而借甲，却是修为开始猛涨，磅礴气势震荡天地，如至高仙神，荡涤人间。
李初一他们，被那股无形威压，瞬间掀飞百里开外。
“怎么可能，借甲修为也猛涨至这般吗？”
李初一望着这一幕，心中顿时无数念头闪过。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
这时，近千尊万族仙级，修为已经被借甲借了个干净，即使几尊古今之仙，气息也是亏空小半。
而这些修为，全部汇聚借甲一人之上。
此时，他悬于天际，眼中带着无视一切的冷漠。
仙命之力，自他周遭蜂涌而出，瞬间弥漫整个命界。
刹那间，无数生灵的寿元，气运，修为……，等等一切，都是开始流失。
借甲狂笑着，“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你们凭什么和我斗？”
只是，古今仙观火，甚至那万族仙级，却只是默默盯着，似在等待着什么。
“观火道友，你们这是？”，李初一不解。
“中甲道友，我可是经历过，十三字仙争夺仙命的时代，而这场景，我等见过一次。”，观火目不斜视说着。
果然，下一刹那。
借甲忽地神色大变，他站在高空，却是气息开始猛降，他刚刚借的一切，居然全部开始还回去。
众仙消失的修为，众生被借的寿元，一切的一切，重新回归他们之上。
只是瞬息间，借甲从高空坠下，匍匐在地。
此刻的他，居然变得白发苍苍，面上步满老人斑，浑身一股腐朽味道，好似行将就木一般。
甚至除了借字仙命修为外，仙道修为趋近于零，就如个普通人。
“这是？”，李初一呢喃一声，面露不解。
观火则是叹道:“借来的，迟早要还的，甚至还要带着利息，连本带利一起。”
“借字仙命，无赖至极，能借走世间一切。”
“这就让许多借字修觉得，借来的，就是他们的。”
观火望着白发苍苍借甲，摇了摇头，继续道:“在借字仙命中，‘借’和‘拿’，是有一条明确的分借线的。”
“任何借字修，心中不能越界。”
“否则，就像这借甲那般，一切都还了回去，甚至还要搭上利息。”
“而这利息，就是他的命。”
此刻，借甲却是俯身笑着，笑声是那般苦涩，无力，他仿佛又看到幼时的自己，衣衫褴褛，走在满是泥泞路上，走在冰天雪地之中……
下一刹，就是肉身、元神开始解体。
化作一道道玄奥金色光芒，散于天地四方。
观火长叹:“借甲付出的利息，就是以自己性命，外加一身仙命修为，化作一道道与‘借’有关的传承。”
“既然如此，就称那些光芒，为‘立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