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不想待在完美人族？”
李初一有些疑问，他这是第二次听到对方说这话了。
“你们那一族之人，不皆是以这身份为荣？”
听到问询，屠暮却是缓缓低下头，看着手中那柄杀人短刀。
只是道:“李初一，我从前给你说过一句话，当我在拿起杀人刀的那一刻起，我的人生就注定是血淋淋的，无法改变。”
“而除了那种先天嗜杀的妖魔鬼怪，世间又有谁，希望自己双手沾满鲜血呢？”
李初一有些愣住，想了想还是道:“你们完美人族，不是以我们这些伪人为食？”
“照着你这么说，你们所有族人，都是手上沾满鲜血了？”
对此，屠暮只是回了一句。
“你伪人一族多以猪肉当做肉食，且专研出各种吃法，蒸煮煎炒炸等等。”
“我问你，既然所有伪人基本都食猪肉，但他们，都杀过猪吗？”
李初一有些哑然，听上去，好像是那么个道理，他找不到由头反驳。
屠暮却是眸色幽然，继续道:“我再说一遍，完美人族只是在你等伪人眼中，是一个邪恶至极的种族。”
“但事实上，我等和你们差不多，至少在喜怒哀乐上是如此。”
“像我屠夫一脉，实际上，真的和你们那凡间猪肉佬差不了太多。”
“我们的任务，就是每天宰杀伪人，然后售卖给其他完美人族。”
“甚至族中有大宴时，也是我等当那刽子手，宰杀生灵。”
李初一则是突然打断道:“说了半天，你始终没说，为何你不想待在完美人族。”
屠暮依旧低着头，只是长舒口气，“很好理解的，我等这些屠夫一脉，双手都是沾满血腥。”
“而在其他完美人族眼中，我们也是另类的。”
“就如你们凡人中的那些猪肉佬，人人都爱买猪肉，可要是一直与他们相处，也会觉得莫名不自在。”
“毕竟我们这类人身上的那股血腥味，是渗透到骨子里的，挥之不去。”
另一边，李初一则是缓缓点头。
“明白了，意思就是在完美人族，你们这些屠夫是隐约被孤立的，孤立哥？”
这时，屠暮却是冷漠开口。
“我不想一直待在完美人族，并不是因为被孤立什么的，只是觉得杀戮太久了，想出来透口气。”
“如我来化鬼湖之前，便是一口气宰杀了近千名伪人，并将他们分卖了出去。”
李初一顿时黑着个脸，好好的，他找这血腥屠夫，恐怖人肉佬说什么话？简直晦气。
青山灼灼，晚风慢慢。
源头之地确实很大，很大。
在这条鸿运齐天舟全速之下，这一趟，他们也已经走了整整三年。
还有这源头之地，无论灵气或是其它山川大泽，皆是如仙境一般，美到难以形容。
此时此刻，晴天和日。
李初一在船头搭了个躺椅，就这么倚在那儿，淡赏闲云。
也是这时，他神识注意到岸边，正有两只猴妖，一公一母，不过皆未化形，依旧是猴子模样。
此刻，那只公猴正手捧个蜜桃，站在一棵古木之上，不停扭着大腚，看着颇为喜感。
这时，屠暮却是道:“那叫水灵猴，公猴这种行为，一般是取悦母猴，用于求偶。”
对此，李初一则是摇头晃脑评价道:“没啥意思，猴活一世，与其费尽心思取悦母猴，不如取悦自己。”
屠暮:“？？？”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句话怪怪的。
但下一刹，屠暮忽然神情一变，沉声道:“那片天弃谷，快到了。”
李初一也是瞬间起身，眸子朝着远处望去，像是看到了什么。
片刻之后。
两人并排凌空而站，在他们瞳孔之中，是一处望不到头的偌大谷地，其中荒草杂乱不堪，一些枯树歪歪扭扭着，看着极为荒寂。
和这源头之地其它地方钟灵毓秀相比，差距实在太大。
除此之外，两人明明离那处谷地很远，可他们心中，却是陡然升起一股，难以形容的压抑感。
以他们这般修为，都是觉得呼吸难受至极，忍不住大口喘气。
“这就是天弃一族如今栖息之地？他们就不会换个地方吗？”，李初一不禁出声。
“有可能，是他们只能被迫在此。”
屠暮亦是深吸口气，那种来自天与地的压迫之感，让他很是难受。
“我要进去，你呢？”，李初一转身问道。
“来都来了，一起去看看吧。”
屠暮点了点头，又道:“眼前这天弃谷，在源头之地存在已久，不是没有完美人族来过。”
“实在是这里的那股气息，太让我等不喜。”
“还有这一族为天所弃，任其蹉跎一生，终究迈不过筑基这道门槛，根本不值得我族趟这趟浑水。”
下一瞬，两人便是心念一动，落在那方谷地不远处。
可是才一落下，那种说不来的压抑感觉，却是更加严重起来。
李初一看着眼前那片荒芜谷地，好似觉得有那么一层无形罩子，将其完全笼住一般。
他们连靠近都是觉得难受，真不知道里面之人，又是如何生存的。
想了想，李初一不由问道:“屠暮，你完美人族，应该有人进去查探过吧。”
“对，是有人进去过。”
屠暮很是大方的承认，“不过里面具体情况如何，并没有流传出来。”
“现在想来，应该没有太大威胁。”
“否则这片谷地，根本不会在我族眼皮子底下存在。”
李初一点了点头，又道:“那我们现在呢，直接进去？”
说罢，便是朝前几步。
可突然之间，“砰”的一声响起。
李初一不禁揉了揉额头，他刚刚，一头撞在一道根本感应不到的无形屏障之上。
“屠暮，你知道如何进去？”
可忽然间，他便是不由目瞪口呆。
只见屠暮不知何时，已是取出了那把杀人刀，对着无形屏障哐哐砍了起来。
响声之刺耳，饶是李初一都觉得一阵牙疼。
这时，却见屠暮神情冷漠，缓缓道:“这种屏障，乃天地自然而生，天衣无缝。”
“想要进去，唯大力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