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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意识的就说是苍帝。

但是话到口边,忽然感觉胡轻尘这话问的有点奇怪。

准确的来说,这场博弈,苍帝和常天卿之间并不能用输赢来判决,他们同体,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是输。

“什么意思?”

如今苍帝已经进了结界,胡轻尘像是没有了任何顾忌那般对我说:“他们二人相斗,必有一死,灵灵你希望谁活着?!”

我知道苍帝这么做,极有可能没把常天卿耗死,反而让他自己陷入危险。

可苍帝已经进了结界,我就不想再往坏处想,于是我就对着胡轻尘道:“说不定他们两个能一起活。”

“不会的。”

胡轻尘看着结界,回答的笃定。

“这是常天卿设的局。”

“你说什么?!”

我惊讶的看着胡轻尘,简直难以相信。

“什么是常天卿设的局?你说他们二人相斗,是常天卿设的局?”

一时间我觉得不可思议。

常天卿是什么时候设的局?我们又是什么时候入局的?!

“对。”

胡轻尘此时毫不隐瞒的回答我。

“苍帝他太强了,我和常天卿的结界,无法困住他太久,就算没有我帮助苍帝从结界里逃出来,几年,最晚十几年后,苍帝会再一次破开结界,再次出现在你的身边。”

当我听完胡轻尘跟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顿时已经明白了好几分。

“所以你会帮我来到桃源,也是常天卿的授意吗?”

我问胡轻尘。

“不,是我的意思。”

现在的胡轻尘在我面前说话,已经丝毫都没有了刚才的那般嚣张跋扈,或者是他那副大老爹的做派,此时的胡轻尘,像是一下就成熟了不少。

可是平时都是狐狸听从常天卿的话,现在狐狸忽然翻身当家做主,我满脸写满了疑惑,不知道胡轻尘说现在是在跟我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知道我不明白,胡轻尘继续对我道:“灵灵,不是所有的记忆,都能够恢复的,你已经重复了无数遍你的命运悲剧,既然常天卿和苍帝无法给你带来真正的结局,这个结局,我来给你。”

“啊?”

胡轻尘跟我说的这番话,说了还不如不说,让我更加懵了。

“什么意思,你能和我说清楚一点吗?”

此时结界内已经是电闪雷鸣,无数道闪电凝聚成一股极为强悍的力量,不断的向着结界之中困住的大龙身上劈下去!

大龙阵阵哀嚎,痛苦之音弥漫千里。

“从前的每一世,你不是被苍帝所控,就是被常天卿带去轮回,苍帝不希望你能够记起痛苦往事,会清除你所有的记忆,常天卿为了能够让你继续完成你的使命,会让你记起从前关于你和他的一切,关于你们之间的信仰。”

“从始至终,你都没为自己活过,我不想再看着你痛苦下去了,常天卿的办法能够救你,只要你再轮回转世两百年,你的苦难就会彻底解脱,但是苍帝也能救你,只要你永远的留在桃源,你就不用背负诅咒的命运。”

“但是我不想让你承受这些痛苦了,只要他们两人都活着,你就会再次反复经历你的命运,只有他们其中一方死了,或者都死了,你才能够成为你自己。”

我都不敢相信,这话是从胡轻尘的口中说出来的。

曾经的他,因为法力薄弱,因为爱我,从来就没有自己的主见,一直都是跟随着我们的脚步在走。

现在胡轻尘却不再听从所有人的意思,开始为我安排我的命运。

“灵灵,我想拼尽全力,让你真正的自由一次。”

可能是胡轻尘自己也不知道他这样做对不对,或者是怕我责怪他,在他跟我说完这些话的时候,他的语气都在颤抖,像是自己也在进行一个极大的挑战,操控一件他自己也没有把握的事情。

要不是胡轻尘现在跟我说,我还不知道我想起来的回忆竟不是我全部的记忆。

一刹那,我才觉得我从来就没有改变我只不过是一只提线木偶的命运。

不管我有什么样的想法,我始终都在常天卿与苍帝的囚笼中来回挣扎。

“那他们都死了,或者死一个,我就能摆脱我的命运了吗?”

我喃喃的询问胡轻尘。

此时我发觉我和胡轻尘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僵硬,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已经成为了一个傀儡,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见我顺着他的话问他,胡轻尘此时也赶紧的调整了他的语气,对我说他的想法。

“不一定,但是可以让灵灵你摆脱这种无限被拉扯的命运。”

“常天卿不死,你就还要受两百年的痛苦,苍帝不死,你身上的诅咒就永远无法彻底消除,你只能永远的躲在桃源,而你躲在桃源,桃源需要万物生灵的滋养,我们所犯下的杀生,又会形成新的咒力,加重你的诅咒时限,古往今来,灵灵你一直无法摆脱命运,就是因为他们在不断的拉扯你。”

“只要他们其中一个死了,就不会再有人拉扯你,你就可以得到真正的自由,所以,我才想了个办法,让他们自相残杀,以常天卿的性格,苍帝和他争你,他是不会认输的。况且——”

胡轻尘说到这,停顿了一下。

“况且什么?”

我问胡轻尘。

“况且,常天卿知道我的想法,他已经默认了我的这个办法。”

看来,常天卿也想结束这一场已经拉扯纠缠了数万年的戏码,他也想要个结果,只是,他不希望自己输,他要赢。

我不知道苍帝知不知道常天卿和胡轻尘的想法,但是他和常天卿二位一体,应该也感觉到了这场比赛的重要性,不然他就不会在进入结界的时候,深情的拥抱我。

而苍帝这边,同样的,他也不想输。

两个都在为我好,都不希望我为对方所累。

可是他们却不知道,就是因为他们的执念与爱,让我永世不得超生,让我生生世世轮回在痛苦当中。

“灵灵,这件事情我没和你说,你会怪我吗?”

终于,胡轻尘有些胆颤的和我说了这句话。

“我只是希望灵灵你好,我只是希望灵灵你能早日脱离苦海。”

曾经最不起眼的狐狸,现在却成了能够让我摆脱命运的关键人物。

什么生离死别,爱恨情愁,在我知道我这连绵不断的痛苦都是苍帝与常天卿所带给我的时,我的心脏就已经在发木僵硬。

他们从始至终,都没有考虑过我的想法,此时此刻,我为什么要心疼他们为我丧命?!

为了进桃源躲避我的命运,我连那些百姓的性命都不顾及了,我又怎么会顾忌苍帝和常天卿?!

“我不会怪你,你应该早点告诉我这件事情。”

我回答胡轻尘。

既然我的命运全都是常天卿和苍帝导致,那就应该让他们两人,为结束我的命运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只要常天卿死了,他就不再是我轮回转世是审判者,我可以不用再去轮回转世,经历那一世世的痛苦。

只要苍帝死了,我就不用再一世世的被他拉扯进桃源,让我的罪孽无数遍加重。

我倒是也想看看,如果他们两人从我的世界消失,那我自己的真正的想法,又是什么?!

“轰隆!轰隆!”

巨大的雷电依旧不断的劈打在结界内的巨龙身上。

惊雷所落之处,就会削下巨龙身上的一片骨肉,无数道闪电劈打在巨龙的身上,现在的巨龙,已经浑身满是伤口,龙鳞翻飞,鲜血淋漓。

看着结界里已经满身是伤无比凄惨落魄的巨龙,我知道,这种程度,常天卿根本就不会放过他。

一定还要加大更大的惩罚力度,让苍帝生不如死,常天卿说不定才有可能投降认输。

果然,在我脑子里想完之后,结界里忽然又在苍帝的做法下,出现成千数万根密密麻麻的细小银针。

这些银针在巨龙的控制下,伴随着结界里的惊雷,丝丝缕缕细细密密的向着巨龙身上每一处细微的肉缝里贯穿而过!

刚才强大的雷电,只是不断的让巨龙承受巨大的伤口带来的撕裂之痛。

可是现在万针穿身,根根银针刺穿他浑身上下的每一处皮肤,每一处内脏,甚至是巨龙那双银灰色的眼睛,也在他下令让这些细密尖锐的银针飞向他自己的时候,万针入眼眸,那双如同银河极光的眼睛,也在爆裂的一瞬间,彻底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苍帝瞎了、残了废了。

为了得到他的身躯,为了他的执念,为了永远的得到我,他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一时间,我恨他。

恨他为什么要对我有这么强的执念,如果他的执念对我弱一点,我现在会不会已经安平喜乐,不再这么痛苦?!

银针一遍又一遍的随着雷电刺穿大龙的身体,可能是这巨大的痛苦已经让大龙难以忍受,或者是让大龙已经意识到自己大限将至,即便是这样,他都不愿意放弃对自己的摧残,只为赢得比赛。

“灵儿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苍茫的龙鸣,从结界之中向着我传了过来。

“灵儿,请你原谅我,我一定会拼尽全力,不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灵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