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我……”
虽然林起都已经开口先问了，但毛年依旧是犹豫不决。
他张着嘴巴想说又不敢说，眼神一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林起，生怕自己会说错话。
林起继续鼓励道：“毛年哥，你有什么想说的直接说就行，你放心，我不会生气的。”
听到林起这么温和的语气，毛年紧张的心情也稍微缓解了一些，他深深呼了一口气，接着像是下定决心一样握紧拳头小声开口道：“那个……林起，我想跟着你干活可以吗？工钱我可以不要的……”
林起想过毛年会和他说各种事情，但唯独没想到毛年突然开口竟然是说要给自己打工。
林起一头雾水地问道：“毛年哥，你不是在开我玩笑吧？你不是和毛大叔他们在卖烤鸭，生意做的挺好的嘛，现在生意都好了，怎么突然要和我这边工作？”
按说经过上次那件事情之后，毛大叔家的烤鸭名声大噪，现在过来他们家买烤鸭的客人翻了一倍。
现在客人这么多，毛大叔和毛大婶他们两个人忙活根本就忙不过来。
毛年一直在店里帮忙，这才勉强能够忙得过去。
但这个时候突然说要跟着自己打工，难不成是烤鸭店那边又出了什么事做不下去了？
林起的大脑飞速运转着猜想着各种可能性。
也不是他不想接纳毛年，主要是毛年他们家本来就有自己的生意，再加上毛年这个人太社恐，不管是把他放在农场还是在店里店铺有些不妥。
哪怕就算跟着刘军在仓库这里守着，也是一样需要与人交流。
甚至需要交流的事情更多，不像他待在烤鸭店里，只用在后面处理鸭肉就行了，连客人的面都不用见。
要是在林起这里打工，不管怎么样需要和人交流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根本就不适合社恐的毛年。
“那天你帮了我们家，我和你多说了两句话，我爸妈也都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看到他们笑得很开心当时我心里很触动，所以他才来找你，我知道我个性比较木讷，不爱说话，但我想改变……”
毛年的语气十分诚恳。
他一鼓作气把心里的话全部说了出来。
反正经过这么多次交流，他和林起说的话越来越多，而且越来越不紧张，也没有那种非常不安的情绪。
其实自从上次他和林起多说了两句话之后，毛大叔和毛大婶也是看在眼里。
看到一向沉默寡言的儿子，突然说了这么多话，态度也积极了不少，两位老人自然是非常高兴。
但是他们觉得毛年也就这样子了，就算改变再大，也不可能像普通人一样，可以很热情地和别人沟通交流，所以他们觉得毛年有这一小点改变就已经很欣慰了。
这件事情毛年当然知道。
从小他就和普通的人家孩子不一样，别人家的孩子在活蹦乱跳的年纪，他就只喜欢待在家自己玩。
以前毛大叔他们忙着赚钱，加上也没有想那么多，就没有发现毛年有这个问题。
只觉得他非常乖巧，只是随着毛年越长越大。
毛大叔他们这才发现毛年是出了问题，再这样下去不行，他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根本就不喜欢出去和别人沟通交流。
他长得这么大，一个知心的朋友都没有。
后来发展到学也不上了，直接就来到家里的烤鸭店帮忙。
这么多年过去了，毛大叔和毛大婶最大的心愿自然是希望毛年能够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毛年知道父母的想法，他想过改变，但克服不了自己那一关。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觉得一个人待着比较舒服一些，别人说话他就觉得非常不安，很难受，要是长时间和别人待在一起，他会觉得很窒息，只想快点逃离那个地方。
以前他也不知道自己这种情况是怎么回事，他只觉得是自己的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直到父母带他去医院检查，说是脑子身体都没有什么问题，当时毛大叔他们比较淳朴，也不知道是精神出了什么问题，所以没有带他去看心理医生。
直到后面长大，毛年才知道自己这叫社恐，而且还是严重的社恐。
虽然在网上他也看到有不少的人和他一样，但大部分的人和他的症状相比还是比较轻微的。
至少其他人也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和别人说话交流，只是话可能稍微比较少，不至于像他这样子，多说一两句话就会非常不安。
但再想改变，他始终没有踏出这一步。
加上这么多年也习惯了，也就这样了。
直到他过来给林起送货，他总觉得林起身上有一种磁场正在吸引着他，促使着他想要变得更好。
要过来林起这边帮忙，其实也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他都没有和自己爸妈说过，他当然有做好被拒绝的准备，毕竟像他这样一个人，说好听点是社恐，说不好听点就是心理有问题，就是有病，谁会愿意找一个有病的人来帮忙，这不是绊脚石吗？
毛年看到林起没有说话，他失望地低下头，咬着下唇小声道：“没事，我就是问一下，你不同意我也可以理解，我先回去了。”
毛年说着话不敢看林起的眼睛。
他低着头失落地朝着车子的方向走回去。
可不知怎么走着走着，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他感觉到脸上湿湿的，用手一抹自己竟然流眼泪了。
毛年惊讶地看着自己手里的的泪水，他也不知道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流眼泪，这就是失落的感觉吗？确实挺不好受的。
不过他怕林起看到他这副样子，所以他赶紧走回车上。
“等等……”
林起喊住了正准备要上车的毛年。
几乎是下意识的，毛年站在了原地。
但是他怕林起发现他哭了，所以他不敢回头。
林起语气也十分平和，徐徐开口道：“正好我这里也缺人，反正说好的不给工钱，你可以到我这里来上班。”
林起其实心里想的是，反正现在事情这么多，多招一个人，而且还是免费的劳动力不要白不要。
哪怕让毛年天天在店里搬货，不和客人接触，只要不给工钱，那么毛年还是有作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