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丈,姜姑娘,你家的房子真会选地方,这儿依山临水,又安静又清幽,真是养老的好地方。”赵成一下马车便拱手作礼。
“我们这里依山傍水,现在秋天黄叶铺地,红枫如火,也算有些个看头,春天的时候漫山遍野的山花争相开放,那才叫一个美。”姜月随口附和两句,又介绍身边的姜老太太和村长姜正新。
四人又是一番见礼。
“您二位请堂屋坐下歇息,喝杯茶水。”姜老太太看着锦衣华服的两人,略显拘谨。
“大娘不用招呼我们,茶水随时都可以喝,我们今日来就是看个新鲜山景。”赵成笑的和气。
“他们和面怎么都到那处屋里去。”一直默不作声观察院中物事的刘新开口道,眼中带着好奇。
“这,这个…”姜老太太面上带着尴尬之色,她能说那是怕你们偷师吗。
“那处屋子比别处都要暖和一点,做馒头的面团需要放置在温暖的环境中,这样才发酵的快。”姜月接过话头,一脸平静,她说的反正也是事实,一点不带心虚的。
“哦,这样啊!”两人虽听不懂发酵是个啥意思,但馒头区别于白面蒸饼的原因,想来最关键的部分就是这个发酵了。
两人都是有分寸的,知道涉及方子的秘密,就岔开话题,不再探究,姜老太太顿时松一口气,忙借着去倒茶水避开了。
正在这时,院中的一口锅中五笼叠在一起的笼屉掀开,蒸腾四散的水汽散尽,一笼大小匀称,暄软蓬松,白白胖胖的馒头均匀的分布在笼屉上,看着煞是可爱。
五个笼屉摆在长长的简易条几上,拴子娘快手快脚将它们都夹到竹匾上任他们自由晾凉。
姜月见赵成和刘新都有些想上手的模样,忙道:“这已快晌午,家里备了粗茶淡饭,两位若是不嫌农家饭食粗陋,还请略微垫垫肚子。”
“姜姑娘客气了,姑娘的手艺比起酒楼的大厨也分毫不让,是某与刘老弟有口福。”
一番推让过后几人坐定,姜月在厨房忙活饭食,心里不由暗骂这封建陋习,尼玛,她身为发起人竟然都不能上桌吃饭,还得在厨房给一帮大老爷们整治下酒菜。
一大清早赵翠英亲自去李屠户家里割了两刀上好的五花肉,半扇肋排,家里又杀了只鸡,姜来福又去渔夫那儿买了条七八斤重的河鱼,可谓万事俱备只欠客人来。
姜月系上围裙,在心里骂骂咧咧,好在食材提前都处理腌制妥当,这会儿只需下锅烧熟就成。
五花肉做了一道红烧肉,一道回锅肉,鸡肉做成粉煎鸡,肋排一半炖个莲藕排骨汤,一半做成糖醋排骨,至于鱼,姜月选择了一直颇受姜家欢迎的酸菜鱼。
凉菜就拌了个酸辣木耳丝,和小葱拌豆腐。
今日照旧是姜大毛端菜上桌,至于姜大江三兄弟,姜大江性格憨厚,不知如何应酬府城来的贵人,自发领着人去磨豆浆了,姜大山更是话少,让他说那些舌头打结的场面话,他宁愿去跟着平整荒地,姜大河倒是兴致勃勃,老爷子却嫌他聒噪打发他上山砍柴去了。
菜已上齐,姜大毛最后端来一个灶筐,笑道:“诸位大伯,阿爷,这是今儿家里人包的包子,几位尝尝,看看比起馒头味道如何。”
家里忙乱,日常很少做包子这类吃食,姜来福见有包子,就很开心,忙招呼三人:“快尝尝,别的不说,我这孙女调制的包子馅那叫一个好吃。”
几人往灶筐里看去,只见筐里一半是热气腾腾的馒头,一半是旋着褶子的馒头。
赵成也不客气,当先拿起一个,试探着一口咬下去,牙齿穿过暄软的面皮就尝到一口热辣滑嫩的馅儿,赵成被烫的轻嘶一下,姜来福忙拿过茶盏要倒水,被赵成止住。
“老丈莫忙,我无事,第一次吃这个包子没防备,这馅还就得烫着吃,辣辣的,烫烫的吃着才爽快。”说话间赵成又轻咬一口。
刘新见他那馅儿白里透红,馅料的食材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看着颇是诱人,便也伸手从筐里拿出一个,试试让老赵吃的头也不抬的包子到底有多好吃。
咦,他这个是肉沫酸豆角啊,咬第一口刘新就知道这是啥馅儿,虽然有些遗憾没有拿到赵成手中白白红红的馅料,但姜家这豆角腌制的煞是好吃,肉沫的荤香与酸豆角特有的酸脆混合在一起,吃起来酸香爽脆,让人欲罢不能。
姜正新之前吃到过一次姜来福家的包子,至今记忆犹新,待两位客人取过后也伸手拿过一个,同刘新一样,他手里的是酸豆角肉沫馅的,他就爱这口酸脆,是以吃的十分满足。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几人都吃的有七八分饱,对桌上的饭食味道赞不绝口,渐渐的都停了筷开始闲聊些闲话。
赵成对着姜来福把姜月好一顿夸,末了指着桌子上一道菜问道:“老丈家这个菜用的何种食材,方才我吃的包子,里面的馅料也是此物调制,在下随着货船南走北行也算有些见识,竟从未见过此物。”
“这是豆腐,不怪你不认得,这是我家月娘近日鼓捣出来的新吃食,便宜又美味,待会儿我家大儿回来,豆腐脑做成两位还请尝尝。”姜来福笑的开怀,说起姜月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姜正新心里存着事,刻意把话题往大青山和绵山上引,果然赵成两人很感兴趣,一直充当背景板不怎么说话的刘新听到绵山不由开口。
问道:“听人说绵山山脉里面古树高耸入云,里面人参灵芝之类的药材数不胜数,白狐红狐也颇多,仿佛进去就能牵一头出来,不知可是真的。”
“别处的绵山山脉如何我们不得而知,单论我们这里却是没人敢进的,绵山里面山珍多,豺狼虎豹更是时常出没,最有经验的采药人和身手最好的猎户都不敢往深了去。”
姜正新见两人脸上带着遗憾之色,话音猛的一转:“深山老林不敢进,绵山的外围倒是可以一探的,我们村后面是大青山,单看大青山也挺高的,比起绵山就不算什么了,农闲时候为了储存家里过冬的口粮,村里胆大的小伙会翻过大青山,去绵山的外围采些山珍山货,打个兔子什么的,两位若是不嫌弃,我家里还有我大儿采的一口袋山货,晚点两位走的时候给你们装上些。”
“这怎么好意思,你们辛苦采的,个中辛苦我们虽没有经过也能想到。”赵成推拒道。
“山珍山货这玩意也就吃不到的人稀罕,我们守着大青山与绵山只要勤快,总能存得许多,不瞒二位,镇上的酒楼食肆消耗不了许多,村民们想卖都苦于没有门路,两位若是吃着顺口,回去也帮咱们宣传宣传,看看府城可有酒楼食肆收购的,我们这不管是菌菇还是木耳银耳,味儿都比别处更胜一筹,品相也更好。”
赵成心中就是一动,他这一趟虽然是为馒头而来,若能顺路收些山货岂不是更好,而且绵山出来的山货名头更响亮,想来运到府城也能翻翻身价。
“不瞒两位,在下同刘老弟也收这些山货皮毛,山货的价格总归在那里摆着,皮毛的价格却是起伏颇大,好比同是狐皮,杂毛狐皮,红狐,白狐价格都不一样。”赵成素来讲一个和气生财,不管对谁,都是一副细致平和的模样,一番解说更是详细。
“那当然,那当然,两位不用顾忌啥,若有看得上的给个辛苦钱就成,那不好的我们就自己留着用。”姜正新激动的脸都红了,强压下心底的兴奋,唤来谢东海,让他通知村里人,府城来的贵客要挑买山货和皮毛,让村人把最好的摆出来,就在村口大槐树下集合。
谢东海在外面等这半天,摆货的村人都跑来好几趟了,纷纷询问那来参观游玩的有钱老爷啥时去买他们手里的山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