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河颇为恼火。
刘记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几个人明显就是来挑事的,满嘴的胡说八道,他难道看不出来?
行,就算他的解释刘记者不太信,可村里那么多人也在夸张念秋,难道他也都不信?
有两三个不同的声音跳出来,胡搅歪缠一番,看样子他倒是听进去了。
当记者的难道都这么多疑?
真是……岂有此理!
李大河气闷得很,偷偷瞪了刘为民一眼,
“还能怎么一回事?这两天陪着刘记者在村里转悠的时候,碰到了旺发叔,”他顿了顿,“还有……翠花婶。”
张念秋一脸平静。
她已经猜到了。
问那一句怎么回事,都是多此一举。
还用问吗?
无非是村里有人看不惯她,逮着机会想在刘记者面前说说她的坏话,垫垫她的黑砖,抹黑她呗。
至于是谁,呵呵,闭上眼她都能猜出来。
李大河的话也证实了她的猜测。
她看向刘为民,“刘记者,你想问什么,请问。”
“念秋!”李大河急了,腾地站了起来。咋能让刘记者问呢,谁知道他会问出什么戳人心窝子的问题!
张念秋没理他,“不用担心,我相信刘记者的素质和教养。”
高帽子戴得刘为民都有点不好意思,他推了推眼镜。
张保福一直没说话,这会也开口了,“大河,闭嘴,坐下!”
李大河被张红娟扯着坐回到凳子上,几人都闭上嘴,全都看向刘为民。
刘为民被盯的脊背发凉。
他强作镇定,视线在屋里众人身上一掠而过,落在了张念秋身上。
“那我问了?”他有点犹豫,“当着这么多人问吗?”
“当然!”张念秋回答的毫不迟疑,“事无不可对人言,我心怀坦荡,没有什么藏着掖着的。刘记者,有什么疑惑,你尽管问。”
鼻梁上的眼镜又滑了下来,刘为民推推眼镜,翻开笔记本,翻到其中一页。
“张念秋同志,你母亲哭诉你跟他们断亲,对他们态度冷漠,视而不见,就连结婚也没有告知他们,平时也从不去看望他们……请问这是不是真的?”
张念秋神色未变:“是。”
听到她说是,刘为民脸上流露出不赞同。
“张念秋同志,我很欣赏你的能干,但能干不是尚方宝剑,它不能成为你不孝敬父母的理由。俗话说的好,百善孝为先……”
原来是个棒槌!
张念秋打断了刘为民的长篇大论,“刘记者,听你口音,好像是南市人?”
刘为民被打断了发言,无奈地推推眼镜,“对,我南市的。”
“你来时自报身份,我记得是……南市日报派驻县里的常驻记者?”
“对对对,你记得没错。”
“当常驻记者……那一定很辛苦。”
刘为民有点不好意思,“不不不不,一切都是为了工作,没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张念秋微笑,“刘记者的思想觉悟确实高。哎,刘记者,你家中父母可好,他们是住在南市呢,还是随你一同去了县里?”
“哦,他们是在南市……”
呵呵!张念秋双手环抱,往椅背上一靠,脸上神情似笑非笑。
“刘记者,我也记得一句话,‘父母在,不远游’,不知你听过没有?”
刘为民:……
“不不不不,这句话后面还有半句……”刘为民试图解释。
张念秋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刘记者,以你的年龄推算,你的父母估计有五十多岁,他们住在南市,你长期住在县里,一个星期回家一趟,忙起来的话十天半个月可能也回不去,你这算孝吗?”
“我……”
“父母养了你大,你却不能陪伴左右,这算孝吗?”
刘为民张口结舌,被怼得说不出话。
“念秋,这是怎么说话呢?”张保福帮忙打圆场,“刘记者那是为了工作!我相信,刘记者的父母也一定会理解的!”
张念秋见好就收。
“四爷爷说的是。刘记者,刚才我一时口快,多有得罪。”
“不不不不,没有没有。”刘为民推推眼镜,擦了把额头虚汗。
张念秋微笑,“刘记者果然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大人有大量。”
刘为民一脸苦笑,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张念秋看着他,“刘记者,你瞧,想指责别人不孝,随便就能找出理由。”她微笑,“我倒是有一个办法,既能洗清我的罪名,也能解了你的疑惑。”
“什么办法?”不仅是刘为民,张保福几人也追问。
“对质!”张念秋吐出两个字。
对质?几人对视一眼。
张念秋点头,“就是对质。做人做事,就要大大方方的,藏在背后说坏话,捅刀子,做些小人行径,有什么意思?”
“你想怎么个对质法?”张保福问。
张念秋已经想好了主意。
“很简单,把相关的人都叫到村委会来。四爷爷,您德高望重,您挑几户人家也来旁听,顺便当个证人。”
“证人?”刘为民问。
张念秋看着他,“对!俗话说,旁观者清,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对质双方肯定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各有各的道理。究竟如何判断,倒不如听听村民怎么说好了。”
李大河已经拍掌了,“念秋这个主意好,就应该和他们对质,当面锣对面鼓,有啥话都讲明白,省得一个个在背后捣鬼,做小人。”
刘为民倒有点迟疑,“可你们村的村民不是在晒麦场排队入股吗,这会能腾出空?”
“刘记者,这你就不知道了,排队一家去一个就行,用不着都在。”李大河给他解惑。
张红娟则看向了老支书张保福,“四爷爷,那我和大河去喊人吧?”
张保福也不是个犹豫的性子。
既然闹到了这一步,索性闹开,让刘记者彻底看个明白。
藏藏掖掖的,反倒让人误会是念秋理亏。好好的姑娘家,何苦吃这个哑巴亏!
“行,你跟大河去喊人,先去家里,家里没人就去晒麦场找人!”张保福发了话,又报了五六户人家,“刘记者,这几户当证人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