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院子,赵晓芬把手里端着的菜盆子砰地放到了灶房的窗台上,直接开门进了屋。
跟在后头的陈翠花气得转过身,对张满山埋怨:“瞅瞅,瞅瞅,有没有个当媳妇的样?”
“少说两句,回屋。”张满山端起菜盆子看了看,“红梅家给盛的菜,你给收到灶房里去。”
陈翠花接过盆,开了灶房门,找了个盖帘把盆盖住,免得夜里老鼠偷吃。
出来后两口子进了屋。
进去后重新躺在炕上,陈翠花睡不着了。
“他爹,你刚才听到没,说是二丫头要办事了?”
张满山闷闷地嗯了一声。
“这死丫头,这是真不打算回来说一声了?”陈翠花一咕噜翻身坐起来,“咋有这么不孝顺的东西呢?和亲爹妈还真能断了亲?”
张满山没动静,她自己在黑暗中嘀嘀咕咕,也能说的热闹,说完了还推了推张满山:“睡着了?”
“没。”
“那你说,秋丫要是真打算结婚,咱是装不知道呢还是给她操办一下,让她从家里出门?”陈翠花又推了推张满山,“哎,你咋想的?”
张满山一翻身,呼噜呼噜装睡。
耳朵听到陈翠花气得骂了句,翻身躺下了,没一会儿倒传来她细微的鼾声。
张满山又翻了个身,坐了起来,伸手想拿烟杆子,手伸过去摸到了又缩了回来。
当初以为是做梦才会遇到的好事,真要落到他家里头了。可怎么偏偏是跟家里生分了的秋丫?
陈翠花睡前找他拿主意,可他能有啥主意。思来想去也想不出好办法,张满山又躺了回去。
张满山和陈翠花的纠结,张念秋一无所知,她正和张念杏盘坐在炕上,清点她攒的面料、布料,还有床品被罩枕头套。
张念杏嘴巴都张大了,“念秋姐,你啥时候去买的这些玩意啊?我怎么不知道。”
张念秋笑着瞟她一眼,“你天天守在店里,哪有我时间多。”她把抖搂开的一块红色床单叠好,放到一旁。
念杏也帮着她一起叠,这些红的黄的白的蓝的面料,白底加红点的,黄底加蓝色碎花的,每一块她都喜欢。
还有印了牡丹花的床单、印了红双喜的枕巾、大红色的毛毯……各色各样,齐全的很。
“这些全是百货大楼买的?”
“不全是,”张念秋拍拍床单和枕巾,“这些是。”面料有些是她在百货大楼挑的,更多的是在她常买衣服的那间小裁缝店买的。
也不知道店主从哪找的门路,店里时不时就会有新鲜花样子的面料。碰上喜欢的,张念秋都会买下。
白底红点的这一块,有点像雪纺的料子,正适合夏天做条裙子。
黄色的颜色鲜嫩,适合夏天做个连衣裙。
小碎花的这两块棉布,适合夏天裁两件睡裙穿……
“怎么都是你的?”听了半天,张念杏问出疑问,“林姐夫的呢?”
张念秋一指蓝的灰的黑的纯色面料,“这些可以给他做裤子。”
看完了布料,重新收回柜子里,张念杏也给说了个消息:“我妈也给你做了两床喜被。今天我看晓芬嫂也买了块被面,估摸也是给你做喜被用的。”
张念秋点头,四奶奶那里已经在帮她做了,她先先后后买的四块被面都已经送了过去,在村里也换了不少棉花送过去。
这样算下来,她的被子也不少了。还有以前她自己准备的,林庭树结婚后,就不会再住在他的小宿舍里,他的被褥也可以拿过来。
就她和林庭树两个人,也用不了太多被子。
第二天,陈翠花就看到赵晓芬在院子里铺了个席开始忙活,家里攒的棉花也被她翻了出来。
“你干啥?这棉花我有用。”她还想着给念安再缝一套冬日的棉袄,念平有了一件军大衣,倒是不用再做新袄。
赵晓芬抬头看了一眼,“没用完,我只拿出了这一兜,还有一大半在屋里。”
陈翠花没话说了,斜着眼看她的动作。见赵晓芬低头只顾干活,她没办法,没话找话。
“昨晚上你跟隔壁的说,这被面是你给秋丫买的?”
“嗯。”赵晓芬爱理不理。
陈翠花这会没功夫计较这个,她拉了个小板凳,在旁边坐下。
“秋丫告诉你她啥时候办喜事了?”
“没呀,备着呗,省得到时候没准备抓瞎。”
没说啊……陈翠花心里松了口气。就说嘛,她和满山是亲爹亲妈,再不懂事的丫头,这婚嫁大事也不能绕过父母。
松了一口气,就有闲心挑刺了。
“你说说你,既然要准备,只买一个被面够干啥的?那卖的现成的床单、枕套、枕巾这些,也该多备点。”
赵晓芬翻了个白眼。
占便宜的话咋张口就来。
她抬起头:“我好歹还准备了个被面,准备缝条被子给念秋,你是她亲妈,你给准备了啥?”
陈翠花被问住,哼了一声出门去了。
缝好了被子,赵晓芬把被子直接送到了窑洞,拉着张念秋问:“结了婚,你们是不是还住这个窑洞?”
“嗯,”张念秋点头,暂时是这样打算的没错。
镇上新盖的房子,林庭树带她去看过。在最靠山脚的地方,有一间明显比别的院子大了一点的小院,刚起了框架,盖了一半。
林庭树带着她进去转,指给她看:“这间以后当客厅,那间是卧房,还有一间小卧室留着客人来了住。”
厨房、厕所、洗澡间,一应俱全。
那小院,是林庭树给她准备的新家。
到时候院子建好了,她就可能搬到镇上来住。不过这些不必说给别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