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庭树一直没说话,陈新良紧张。
林庭树突然开口,虽然称不上疾言厉色,但他说的话也让陈新良险些吓跪。
这语气……很不对劲!
“林书记,林书记,这……这是咋回事?我这一段可老老实实,啥错也没犯啊。”陈新良着急忙慌地解释。
林庭树冷淡地看着他。
“何枣枝同志,是你的什么人?”
何枣枝?陈新良一愣,心里倒是放松了些。
姓林的说的不是他昨天干的那件事?还好还好。
“何枣枝啊,何枣枝那是我媳妇。”陈新良放松下来,心有侥幸地回答了林庭树的问题。
要不说陈新良确实不是个敏锐的聪明人。
他只顾得庆幸昨天他干的事没走漏风声,脑子就没有多转一转,去想一想林庭树为什么会知道何枣枝这个名字,又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名字。
“你媳妇?”林庭树皱着眉,“昨天,何枣枝同志找到了镇政府,坚决要求和你离婚!”
什么?天降一道霹雳,打到了陈新良的脑门上。
陈新良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要不是伸手扶住了板凳靠背,支撑住了他,没准他会摔倒在地。
何枣枝!这该死的娘们,她怎么敢?她怎么敢的!
跑到镇上、跑到姓林的面前胡说八道,怪不得……怪不得姓林的突然找他过来,原来都是这该死的何枣枝搞的鬼!
“臭娘们,反了她了……”陈新良险些气炸了肺,太过气愤,一时忘了他在哪了,一连串骂人的话脱口而出。
林庭树听他满嘴污言秽语,怒意上涌,“啪”地一拍桌子,厉声喝道:“陈新良!”
厉喝震住了怒火中烧的陈新良,他猛然清醒。
他还在姓林的办公室,他当着姓林的面骂了人……
听说这个姓林的臭讲究特别多,不喜欢人说粗话,他刚刚……犯了姓林的忌讳。
娘的,文化人就是事多!
陈新良压着怒火,小心翼翼地低头哈腰赔不是:“林书记,家里婆娘不懂事,跑到您这撒野,打扰到您工作。您放心,我回去一定好好收拾她,让她好好长长教训,不会再给您添麻烦。”
林庭树厌恶地看着他:“陈新良,你还想干什么!”
事到如今,陈新良竟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当着他的面,开口就是收拾,闭口就是教训,这人是一点也没把打媳妇当回事!
“陈新良,我提醒你一句,打人犯法!”
陈新良对此一副不以为然的态度:“林书记,那是我媳妇,我婆娘……”
“她是你媳妇不假,但她也是一个独立的个人!她也受到法律的保护!”林庭树又是一拍桌子。
常青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
陈新良可以的,把一贯淡定温和的林书记气得连拍两次桌子,真有他的。
“常青,去把人找来!”正想着,冷不丁听到了林书记的命令,常青一个激灵,“是。”
这个人,当然指的是来告状的何枣枝。
何枣枝是跟着张念秋来的,也是跟着张念秋走的。走的时候,念秋妹子就说了,通知到了陈新良,就让他去半坡窑洞找人。
她会带着何枣枝立即赶来。
虽然从他赶到村里,再从村里回到镇上,一来一回要花掉不少时间,但……花呗。
等人的是陈新良,让他等着好了。
常青收拾了一下,转身走了。林庭树在他走了之后,又拿出文件开始研读,把陈新良晾在了一旁。
陈新良十分煎熬。
走不敢走,留不想留,坐……姓林的一直没开口让他坐,站……娘的,一直站着不能动,也挺累人的。
最煎熬的是,一上午,来姓林的办公室来汇报工作的人,怎么那么多。
每个人都用毫不避讳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出去后还能听到窃窃私语。
“看到没,那个就是姓陈的……”
“那个只敢打老婆出气的窝囊废就是他?”
“看着可不像是会打老婆那种人。”
“没见识,好人坏人脸上写字给你看?”
“这倒也是。”
外头的窃窃私语,声音大得陈新良在屋里也能听清,这帮人……这帮人……一点也不把他放在眼里!
陈新良心里气恼不已,又毫无办法。
他这个支书,在村里能糊弄糊弄村民。到了镇上,随便一个办事员,也敢给他脸色瞧。
陈新良的视线落在低头办公的林庭树身上。
姓林的真不是个东西!他都听到了外面的议论,他不信姓林的没听到。可姓林的愣是能装得啥也没听到的样子,眉头都没皱一下。
煎熬到中午十一点多,门口终于传来动静。
一行几人先后进了林庭树办公室。
陈新良凶狠的目光紧紧盯在其中一人身上!
臭娘们!她还真敢来!等着,看他回去怎么收拾她!以前他还给她留点脸面,现在脸面可是她自己撕掉不要的!
被他恶狠狠盯着的正是何枣枝。
刚一进门,何枣枝就感觉到一道凶狠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用抬头,她也知道这道目光的主人是谁。
纵然有心理准备,何枣枝的身子还是微微颤抖了一下,心底本能地涌上一股怯意。
一只手悄然握住她的手,随后张念秋的声音在她旁边响起:“枣枝嫂子,别怕。”
何枣枝感激地望了她一眼,涌起的怯意瞬间又消散,勇气重新回归。
是的,她不能怕!
她要摆脱陈新良!
她得鼓起勇气,直面陈新良!她一定要和陈新良离婚!
何枣枝的神情变了,她甚至敢转过头和陈新良对视,目光平静,抬头挺胸。
陈新良又惊又怒。
以前那个总是低着头、缩着脖子的何枣枝呢?
目光落在何枣枝旁边的张念秋身上,陈新良怄得要吐血。
又是她,又是这个张家庄的臭丫头!多管闲事,管到他们陈家湾,管到他陈新良头上了!
“何枣枝,你给老子滚过来!”
顾不上这是姓林的办公室,陈新良咬牙切齿地威胁何枣枝,“现在你走过来,跟我回家,我当这事没发生过。你要是不听话,当心……”
“当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