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的南市,不太平。
一大早,闫立武刚起床,正在洗漱,房门就被砰砰砰敲响了。
“谁啊?”闫立武老婆从厨房出来,去开门。
门一开,所里年轻同事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嫂子,闫哥呢,找他急事。”
闫立武手里拿着毛巾擦着脸过去,“啥事,一大早就敲门,你报丧呢?”大年初一这样敲门,也不怕触人霉头。
“闫哥,”同事一看见他,急忙道:“你赶紧的,穿上衣服跟我走。”
“咋的了?”闫立武见同事神色急切,也严肃起来,“出什么事了?”一边说一边从墙上挂钩上取上厚棉袄套上。
同事的眼神掠过站在一边的闫嫂,忍着没说。
闫立武看到了,对老婆挥挥手:“进屋去吧,看样子我得忙了,你们该吃就吃别等我。”
砰,门关上,闫立武跟同事下了楼,才问:“出啥事了?”
“出命案了,”同事一脸的晦气,“一大早有人跑到派出所报案,咱辖区昨晚上死了人了。”
嘶,闫立武倒吸口凉气。
“昨晚上死的?”
“嗯。”
“死的谁,知道吗?”
“知道,孙得胜。”
闫立武一下子站住脚步,“谁?”
“孙得胜。”同事又说了一遍名字,“他隔壁邻居早上开门,发现他家大门开着,门口脚印很零乱,还有血印,就大着胆子往里看了一眼。结果就看见孙得胜头朝下趴在屋门口,背上插着一把刀,人早就僵了。邻居吓了一跳,赶紧跑派出所来报案了。”
闫立武脚步匆匆,“其他人都去叫了吗?”
“去了,所长也来了。”
先去的孙得胜家。家门口围了许多人,围着孙家小院议论纷纷,时不时能听到“晦气,倒霉”的字眼。
闫立武拨开人群,挤进了小院。
院里已经有好几位同事,勘察了现场,拍了照片,孙得胜的尸身被抬走了。
派出所里,所有人围着办公桌坐着,神情严肃地开会。
所长大发雷霆:“咱们所多少年没有这种恶性事件,结果今年刚开年就啪啪打脸。大年初一就碰到个凶杀案,这是对咱们公安的挑衅!这桩案子必须给我破,凶手必须抓到!”
“老闫!”
闫立武啪地站了起来,“是!”
“你负责这件案子,必须破案!”
“是!”
闫立武接下了军令状,开始和同事讨论案情。
“大年二十九那天,我还见到过孙得胜,他在蒋老六家里,还说了话。当时没有半分异常……”谁能想到,仅仅两天后,一个大活人竟然就死了。
闫立武把自己知道的情况也都分享了出来。
“孙得胜儿子呢?孙文斌去哪了,他会不会知道点什么?”有人问。
闫立武摇摇头:“孙文斌不在南市,他去了乡下过年。”
也幸亏孙文斌不在南市,否则遇到歹人,说不准会出啥事。
“走,咱们先去查查蒋老六那三个。孙文斌大年二十九和他们在一起,过后又见过什么人,没准他们清楚。”
闫立武站了起来,带着几位同事匆匆出去。
张念林拿着买的点心,带着老婆孩子也匆匆出了门。
屋里陈翠花正在跳脚骂:“什么东西,镇上干部了不起?老娘稀罕你买的那几兜子破点心,拿走全拿走,呸!”
赵晓芬也在添油加醋:“就是,送上门的礼竟然厚着脸皮又拿走,可真是丢死人。这就是你们张家最出息的那位?可别笑死人了。”
张念平也觉得丢脸。
“张念林就那德行,抠门的很,别人别想轻易沾一点他的便宜。”
张满山阴着脸坐在板凳上抽旱烟。
今天这个大侄子等于把他的脸放在地上踩。说的是来给他拜年,其实他们想来见的是被他赶了出去的张念秋。
大侄媳的问题一问出口,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凝滞起来。
张念林和赵素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脸上还笑呵呵的,“三叔,三婶,大过年的念秋妹子去哪了?”
张满山脸色刷地就阴了下来。
陈翠花的脸色也不好看。
张念安开口了:“念林哥,你是冲我爸妈来的,还是冲我二姐来的?”
张念林被噎了一下,“你这个念安,怎么说话呢,我当然是冲三叔三婶面子来的。”
“那你问我二姐去哪干啥?”
张念林没话说了,偷偷翻了个白眼给张念安。
“你冲我翻白眼也没用,你要是冲着我二姐来的,那你来这可来错了。我二姐被我爸赶出去了。”
张念安口齿清晰地把话说清楚了。
张念林再一次目瞪口呆,包括赵素芬,“你,你说啥?”
“没听清就算了,”张念安说完站起来就走,“我没兴趣陪客,我回屋了。”
张念安走了,他撂下的炸弹余威还在,张念林问张满山:“三叔,念安说的……是真的?”
张念秋啊,张念秋!和林书记关系不清不楚的张念秋,三叔把人赶出去了?
张念林痛心疾首:“三叔,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饶是张满山一向欣赏这个大侄子,这会也有点挂不住脸了。
“张念林,我生的闺女,我要怎么对待别人管不着,包括你!你要是冲着别人来拜的年,那拿着你的东西走,走走走,赶紧走,我和你三婶也不稀罕你来拜年。”
张满山下了逐客令。
张念林和赵素芬对视一眼,站了起来。
“那我和素芬就先回去了,三叔三婶你们多保重身体。”说着伸手把桌上放着的几包点心重新拎了起来,“你们也别生气,等回头我去劝劝念秋,一定让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