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书记,你怎么还没走?”
张念秋过来的第一句话一点也不符合张念杏的想象。
林庭树气笑了:“你这是在赶我?”
张念秋也笑了:“没有,没有,刚才是口误。林书记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
林庭树又气笑了:“你拐着弯说我胖?”
“我没有啊,”张念秋不承认,“哪个字眼扯到胖了?”
“肚里能撑船了,不叫胖叫什么。我胖不胖你不清楚?”林庭树拍拍她脑袋,“这会有空吗,聊聊?”
张念秋想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这男人是在说那天夜里他们不小心搂了一下那件事。啧啧啧,这弯弯绕九曲十八拐的肠子,张念秋同情他吃下去的每一口饭。
两人并肩往外走,出了基地顺着山脚走前走。
没开过荒的山脚下杂草遍生,各色野花开得绚烂多姿。张念秋时不时弯腰折一枝花,编进她手上正编的花环里。
林庭树也不急着说话,他默默地陪着她走,看着她折下一枝又一枝的野花,手上的花环逐渐成形。
最后花环戴到她头上,她转过身笑盈盈地问他:“好看吗?”
眉如柳叶眼如波,笑语盈盈暗香来。
林庭树呼吸一滞,然后低头咳嗽几声:“好看。”
很好看。他心里补充。
被夸好看,张念秋美得不行,花环也不摘了,就这样戴在头上,双手背在身后,昂头挺胸朝前走。
林庭树跟在身后,一直看着她。
“林书记,咱们要走到什么时候,你找我想聊什么?”张念秋先沉不住气,败下阵来,主动开口询问。
林庭树笑笑:“本来想安慰一下你,不过看你这状态,你也不需要。”
轻松自在,走路就差一蹦一跳了,头上还戴着花环,嘴里哼着小调,哪里像是刚被赶出家门伤心的样子。
“哦~”张念秋恍然大悟,原来是想聊这事。
她摆摆手:“不需要,我一点也不伤心。”
“看出来了。”林庭树在草地上坐下,拍拍旁边的位置,“坐。”
张念秋也坐了下来。他们在的这片地方地势偏高,居高临下,看到的就是张家庄一块一块绿油油的农田。
“住老支书家里,总不是长久之计,”林庭树开口了,“住一天两天行,难道还能住一辈子?你和家里的关系还是要缓和一下。”
这人什么意思,张念秋心里有点不高兴了,反问他:“怎么缓和?”
“他们总归是你的父母,养你这么大……”
“养我?”张念秋打断他,“林书记,你也在这村里住了好几年了,你怎么说出来这句话的?他们养我?我三岁就开始学着做饭,洗衣,五岁跟着下田,他们养我?开什么玩笑。”
是原身养活了自己,顺带养活一家子。
“念秋,你……”
刚出口一个你字,就被张念秋打断:“打住,你可别说让我主动去道歉,不可能。”
“那是你爹妈,退让一步也不丢人……”
“哼~!”
林庭树的话被这个奇腔怪调的哼给打断了,又接到了张念秋送过来的大白眼,他忍俊不禁,低声笑起来。
“你笑什么?”张念秋不爽了,抱着臂斜着眼看他。
林庭树也不说话,就看着她笑。
“你到底笑什么?”张念秋眉头都皱起来了,装什么深沉,有话直接说不行吗?笑毛啊笑。
见她要翻脸,林庭树忙收敛了一些,问:“坚决不原谅?”
“不原谅!”
“不回去?”
“不回去!”
“那你以后怎么办?”林庭树问。
“活人能让尿憋死,办法总比困难多。”张念秋回答的很光棍。
林庭树又差点被这姑娘逗笑,强忍住笑意:“你严肃点,别在我这里说空话套话,给我一个具体的办法。”
张念秋转转眼珠子:“我可以自己盖个房子,自己住。”
“想法不错,那你有自己的户头吗?宅基地怎么批?”林庭树问。
还要考虑这些?张念秋咬着唇,“我找老支书帮我不就行了。”
林庭树似笑非笑:“原来你的办法就是找老支书走后门?”
张念秋腾地站起来,掐着腰怒瞪林庭树:“处处唱反调,你什么意思?”
林庭树也跟着站起来,看着这个有点急脾气的姑娘:“只是让你考虑清楚,有些事不是你想当然就能成的。”
“我只知道事在人为,只要想办,总有办法。”张念秋怼回去。“再者说了,村里盖新房子的也不少,他们怎么盖的?我凭什么不能盖?”
“人家是分了家,成家立户分出来,当然可以申请个新宅基地。”林庭树回答得很干脆,“你分家了?”
张念秋被说的答不上来,气恼地一甩手就要走。
“别走。”林庭树眼疾手快拉住她,“这个急性子,你随了谁?”
他拉着张念秋的胳膊,也不松手,脑中盘旋不去的念头化成语言终于出口:“我有个主意,你要不要听听。”
“什么?”张念秋狐疑地看着他,准备听听他又要说什么屁话。
“一看你刚才就没认真听我讲话,”林庭树半真半假责备了一句,“我刚才说了,成家立户了可以分出去,你想分个宅基地,可以结婚。”
果然是屁话!她想要的是自由,结婚还有个屁的自由。
“听你胡扯。”张念秋甩开他就想走,林庭树再一次拉住了她。
“不是胡扯,张念秋,我们可以结婚啊。”林庭树脱口而出,“你觉得我怎么样?”
张念秋被他直白的话惊了三秒,然后:“滚!”
他太老了,她不要!